哀人

哀人

夙希被千庭长风拽着走，直到他摔在千庭长风身上。

一张小小的床上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夙希趴在他身上。，此刻二人都已平息热血，寂静的夜里无声的倾诉着。

夙希：“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不知为何道出这句时，他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这场长达九百年的离别终于在今日画上句号。

千庭长风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论是见到小夏辰安的那一刻，还是见到的夙希这一刻，他都觉得这一切美好的不真实。

夙希似乎读懂了他眼里的焦灼，开口道：“我是夏辰安，是贺兰玄胤，更是夙希。”

“千庭长风，我回来了。”

他和千庭长风一样难过，一样不敢置信。

从坦然接受刑罚到留恋凡尘，中间只差一个千庭长风，他偏偏遇上了这么好的人，叫他怎么甘心？

这场行路百年的奔赴终于指引他们走到了同一个终点。

忽然天旋地转夙希转眼被千庭长风压在身下，热切的吻就这样落下，打破了这宁静秋夜。

***

今天是这段时间难得的阴凉天，没有烈日只有清风。

昨夜在千庭长风的“严刑逼供”下，他迫不得已将自己当神的“黑历史”说了个遍。本想捡着肆意撒泼的事迹说，他却非要听青城山的事，半推半就就说了个大概惹得一阵折腾。

夙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让千庭长风砍两根竹子回来，于是一大早就远远地看见他和即墨拖着整个竹杆子回来。

好吧，是他没交待清楚。

他醒之后文酉就匆忙离开了，听说是打探到了故人的线索正在寻人的路上，少了文酉这院里又冷清了许多。

小木头：“小……上神，您要那么多竹子做什么？”

夙希噗呲一声笑道：“怎么不叫我‘小夏’了？”

小木头内心腹诽道：你现在可是上神我怎么敢冒犯，万一一个不高兴给我杀咯可咋整？

看他仍旧怯生生的，又正色道：“我是夏辰安，也是夙希。”

小木头差点没哭出来。

夙希摸摸他的脑袋，“我们之间从前怎样现在就还是怎样，不必拘谨。”

小木头带着哭腔喊道：“可是你现在就很不一样。”

夙希变了脸色，大力戳动他的脑袋，“非得我揍你！”

小木头眼睛都亮了兴奋道：“有那个味儿了。”

夙希白它一眼，“什么毛病？”

第一次见竹屋的时候他莫名的很有好感，这次回到这里又总觉得屋前少了些光亮，于是想起自己多年前的手艺打算在门前挂两盏长明灯，所以才让千庭长风给他找竹子。

夙希将他们削好的竹蔑过火一烫，弯折过来。

俯身之间露出些皮肤，小木头问道：“小夏，你脖子怎么了？”

夙希神经一绷脑海里措不及防地闪过昨晚的画面。千庭长风将头埋在他颈间，他浑身汗湿灼热难耐，越是如此他便越想靠近千庭长风这个冷源，于是印子更深了。

夙希猛地摇摇头，试图将画面从脑中摇出去。说道：“没什么，竹林蚊子毒。”

某只正在专心砍竹的“大蚊子”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忙活了一下午也只做出了四盏，不过也刚好，屋前挂两盏，院前挂两盏。

入夜夙希将长明灯点上，也在灯下看见了一个人。

那道身影普照金光，步态端正，神情严肃，这是他最常见到的君上。

“拜见君上。”

百年已过夙希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年神仙了。反倒是君上微微皱眉，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也许他自己也被困在九百年前的战役中，久久不得解脱。

君上开门见山，“今日吾来是要告诉你们关于九垓的事。”

二人将他请进竹屋。

君上带来了迷离之境助他们看见过往，然后开始了他的诉说。

“三千年前，怀瑾大陆降生了一位医者。”

***

【我献祭双目，祈求人间不再疾苦。】——《行医实录》

九垓生在行医世家，虽不是什么富庶人家，但一家隐居山林已是不愁吃穿。这年父母过世后，年仅十七的他开始了自己的行医问世之路。

他从怀瑾南端一路向北前行，一边悬壶济世一边游历山水。无人知晓他的模样，只知道此人行医时常常带着斗笠，素白的绢布遮住脸庞。自此民间流传着一位白衣行者，医术高明却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

那时的世道还不算乱，直到端景四年，王朝迭代，诸侯国因争夺土地再度掀起战乱，这时乱世才真正降临。

九垓一路行医向北，抵达中原王城时，这里早已草木丛生，了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