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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神
最初虚弱的他并不能在神树的隔绝下听到什么,直到某天那些收去的神识一点点回到他身体里。
沉睡的第九百年夙希听到很多很多声音,起初是嘈杂人语,再后来是清晰的心音,他的状态越好听到的就越清晰。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被缚在神树中无法动弹,意识清醒后他常常感到无聊,而这永诀不断的心音成了他唯一解闷的东西。
某天在万万人声中,夙希听见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人语。
那人祈愿之心强烈,即便在数万道心音中仍然很出挑,可每次他都只说一句:再见一面。
他不知道这个人要见谁?
最初听见也只是觉得新奇,后来听到的多了便觉此人当真执着。
可今日他却恍然发现早在自己神识尚未恢复之时,好像就听到过那么一道声音,那道声音也如他一般温柔又沉重。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生活锁碎,说着院前老树,说着过路人家,说……
他还说了什么?
夙希全然记不起来。
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重要的过往。
可这过往是关于谁的?
他?还是我?
我为什么会觉得他跟我有关?
这道心音跟我有什么关系?
夙希越是深想头就越痛,可他仍旧不可抑制的想要追忆下去,直到莫名上涌的难过吞噬全身。
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
我在难过什么?
“再见一面”
“再见一面”
“再见一面”
接踵而来的强烈心音不断撞击他的灵魂,夙希难过到无法自已。
他要见谁?
我又是谁?
千庭长风跪在蒲团上,淋湿的玄衣不断滴水,地面被他晕湿一片。
“再见夙希一面!”
我是夙希!
他要见我!
他要见的人是我!
为什么得到这个答案会掉眼泪?为什么我会这样难过?
“呃啊!”忽然他心口一烫,妃色的薄衫竟凭空晕出一滴血来。
这不是他的血!
好烫!浑身像是被灼烧!
灼烧?
我忘记了什么?
为何如此畏惧灼烧之感?
那道不起眼的血珠渗入皮肤,束缚感消失了,缚住他的藤蔓自动枯萎坠地,他重获自由。
落回地面的一瞬间,千万副画面如胶卷放映袭入脑海。
他眼前闪过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先是听到他们的声音。
“千庭长风再也回不来了!”
千庭长风?千庭长风是谁?!
“再背多少次都行。”
“记得,我还记得你坐在石板路上哇哇大哭。”
……
“千庭长风。”夙希木讷地喊出这个名字,“千庭长风。”
每念一遍那人的模样便在脑海中清晰一分,他看见驰骋草原的少年将军,看见曾经赏过的每一株山茶,看见互相依偎的他们。
“我记起来了,他是千庭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