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迟北杨今夜加班不回家吃饭,他没有过问,纪怀溪也不打算主动说自己是去见蓝彩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纪怀溪想。
算是体面地好好告个别吧。
他带了一份礼物,只当做最后对蓝彩音的祝福。
是自己花了一个下午做的毛毡小狗,拳头大小,费了自己不少心力,礼物不贵,贵的他买不起了,总不能花迟北杨的钱给蓝彩音买礼物。
纪怀溪出门的时候,迟南桑也收到了迟北杨的信息,后者让他来公司一趟。
迟南桑让家里保镖开车送自己过去,喊纪怀溪一起上车,纪怀溪笑说不同路。
抵达公司的时候,迟北杨开口第一句就是问纪怀溪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迟南桑随意说了句他出门有事不在家吃。
迟北杨:“什么事?”
“你对象,你自己问。”迟南桑没好气道。
我和你还闹着冷战呢。迟南桑想。
迟北杨把纪怀溪的事放到一旁,让方特助把办公室门关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了迟南桑。
迟南桑最烦这类厚文件,生理性反感地皱了一下眉,但是瞥到第一页他就迅速地从他哥手里接过,迫不及待看起来。
上面是贺浔言的个人资料,应该说,是迟南桑全然不知晓的贺浔言过去25年的全部资料。
他看着那些陌生的字眼,瞳孔微微放大,面色变得凝重。
迟北杨料到他的反应,没多说什么,等着迟南桑先开口问,方特助把资料递给他的时候,迟北杨心中也是波涛起伏,尤其是在还不知道贺浔言真实目的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迟南桑将会面对怎样的真相。
办公室里明显回荡着迟南桑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的手指在纸张上快速滑动的声音。
迟南桑把那十几页的资料以最快速度翻阅完,心跳随着翻页的速度加快,每一页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他紧绷的心弦上。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贺浔言是何家的小儿子,何昭语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不久前才得知贺浔言和何昭语关系密切,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有这样一层深刻的联系。
现在,一切都似乎对上了。
贺浔言和何昭语之间的亲密拥抱,他们彼此间那种熟悉的对视,还有贺浔言总能给他的那种安心感——这一切,都在他心中逐渐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他早该察觉端倪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呢?
可就算是这样,贺浔言不是普通的管家,有什么好隐瞒着自己的?他是何家少爷,他们之间就不存在有迟北杨的反对了,迟北杨本就有和何家交好的意愿。
那他何家少爷的身份,不就是他们感情延续的最大保障吗?
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波澜,迟南桑心中感到不安。
“这是真的?”迟南桑半天才开口,只能问出这么一句无用的话。
其实他知道,这份最后交到他手中的资料,一定是经过了严格的核实,每一句话都是铁证如山,不容置疑。
迟南桑脸上仍旧保持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喃喃道:“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迟南桑小时候出席过何昭语的生日宴,那会儿他只有六岁,印象中,自己似乎没有见过何家小少爷出席。
当时他贪玩,偷偷跑到何家后院的花圃后面,为了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他在那里和几个比他大的男孩打了一架。
最后自己脑袋负伤被李逢家的保姆送去了医院,就此离开了生日宴会,他和李逢都没有来得及给何昭语庆生。
迟南桑当时心情被破坏掉,迟北杨虽然给他教训了那帮世家子弟,但是迟南桑此后都不肯再踏进何家大院,所以即便是迟北杨和何家有所往来,自己也并没有见过何家姐弟。
“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好的何家少爷不当,要来给你当贴身保姆,”迟北杨抬起眼,语气变得温和地说,“南桑,你们相处时间是最长的,你老实告诉哥,他有没有在哪方面伤害过你?”
迟南桑低下头,咬了一下唇瓣,缓慢地摇头。
贺浔言从未伤害过他,相反地,贺浔言对他无微不至。
“他有没有向你提及过自己的过去?”
迟南桑还是摇头。
他脑子现在比一团麻还乱,丧失了基本思考能力。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揪住,因为贺浔言的隐瞒,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感情的真实性。
贺浔言将一切都隐藏得如此完美,如果真是有意欺骗,那他的感情是否也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这个念头让迟南桑感到一阵窒息。
显然不是这个目的,没必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哥,我想见他,”迟南桑说,“我想问他很多问题。”
迟北杨又心疼可又恨铁不成钢,“人家根本没有做好坦诚的准备,你以为,你能问出什么呢?”
“他会告诉我的,”迟南桑急得想哭,他把那股酸涩的感觉咽下去,半天才继续开口,说,“他说过不会做让我难过的事。”
“他还有可信度吗,”迟北杨不忍,可还是郑重其事地说,
“南桑,我希望在我没有完全了解他的用意之前,你们电话联系都不可以有。他手段那么厉害,要是真的有心想找你,早就可以来了。”
虽然不忍心说出心里的想法,可是为了防止对方有进一步伤害迟南桑的机会,迟北杨只能像处理过往任何一件棘手的事一样,果断决绝。
迟北杨慢慢站了起来,走上前拥抱了一下迟南桑,拍拍他的背,“你相信哥,你再等等,也给自己一些接受的时间。”
现在即便是得到了答案,凭他迟南桑的心智,若是真实真的和自己想想象背道而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世界可能都因此崩塌。
他真的接受得了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