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迟南桑第二天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手中拿着面包,却吃得心不在焉,迟北杨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赌气地背对着他啃面包。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迟南桑饿了一晚上实在没有什么意志力,但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尊严,打不过说不过,他还是第一次正经地跟人冷战,对象是他哥。
迟北杨肯定也不会主动示弱,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火,看着背对着他的那只白眼狼,拿起保姆端过来的咖啡,一口气干了一半。
纪怀溪介在他们之间,说什么都不是,向迟北杨投去一个请求的眼神,迟北杨冷哼了一声,拿起一块面包就离开了饭桌。
纪怀溪又向他投去感谢的眼神。
“南桑,你哥在气头上,不会真的把事情做绝的,别太难过。”纪怀溪拍拍他手背,把一杯牛奶递给他。
转身看到没了迟北杨的身影,迟南桑才肯开口,问:“他没有开始另请管家吧?”
“这倒是没听说。”
迟南桑说:“他要是这么做了,我就搬家。”
纪怀溪知道他说气话,为了让他好受些,说:“这里不是还有我,还有橙子,我们都是偏向你的,你可不能走。”
迟南桑有被安慰道,他信心十足,点头说:“对,他才是被孤立的那个。”
纪怀溪浅笑一下,“所以你哥他处境还是比较惨的,也是无计可施了才这样,等过段时间他气消了,我会尽力帮你的。”
“怀溪,你太好了,我真希望,你才是我哥。”
说到当哥,他突然想起吃早餐前收到纪舒晴的信息,让他中午去看自己,语气听起来有些苦恼,具体发生什么,她不肯在电话里说。
早餐过后,纪怀溪跟着迟北杨的车去了诊所,迟北杨没有那么高调了,在诊所前方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了车,给纪怀溪系了一条跟他同款的围巾,目送他走进诊所里才把车开走。
赵莹看到了这一幕,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沮丧,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跟纪怀溪打了个招呼。
纪怀溪也对她报以一笑:“早上好。”
他心里明白,不喜欢就应该明确自己的态度和立场,这样可以减少后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年半前的纪怀溪还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在面对蓝彩音时,他的确犹豫不决。
如果他当初能够更坚定一些,或许后来的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发生。
但是在感情的世界里,谁能一直独善其身、完美无瑕呢?感情的复杂性在于它涉及人心,而人心又是最为变幻莫测的。
纠葛、计较、不公,才是实况。
而某些经历会让人反省和改变。
那些曾经的犹豫和不决,让他在后来的日子里变成了坚定和果敢。
而那些曾经看似纯粹和无瑕的心灵,也可能因为伤害、误解或失望,而逐渐滋生出扭曲和怨恨。
中午,纪怀溪坐公车抵达露营基地,跟老师请了一下午的假,打算带纪舒晴去游乐园放松,两兄妹坐在公交车上,纪怀溪问她这几天的心情。
“我们班一直有个男生跟我作对。”纪舒晴不满地崛起小嘴。
“他主动欺负你的?”
“他说你坏话,我骂回去了,后来扔可乐瓶是我主动的。”纪舒晴越说声音越小,脸上的委屈越来越明显。
“那他说我什么了?”纪怀溪揉揉她的脸。
“他说你和男人谈恋爱,”纪舒晴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的眼睛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说我是拖油瓶,是我让哥哥变成这样的。”
纪怀溪听得心惊肉跳,纪舒晴还不到七岁,她的世界应该是纯真和快乐的,不应该被这些复杂和恶意的言论所污染。
他感到自责,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让她受到了伤害。
流言蜚语已经通过小孩子的话传到了纪舒晴的耳朵里,这显然是某个熟悉他们的人故意为之。
“阿晴,只要你不信,它就伤害不了你,”纪怀溪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微笑说,“你怎么会是拖油瓶呢,你是哥哥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纪舒晴带着哭腔说:“可是我恨他们说你,我恨我是女孩子,我太小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纪怀溪心脏感到被人挖了一个洞,钝痛让他痛得猛然吸气。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开不开心。”
“我不开心,我不要去夏令营了。”纪舒晴在不断抽气。
公交车内人头攒动,纪怀溪有些后悔拒绝了迟北杨的接送,这让纪舒晴连一个可以放声哭泣的空间都没有,他把小女孩抱到身上,抚摸她的后脑勺,像纪荣川曾经对待他们一样。
“那就不去了,哥哥也不上班了,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纪舒晴很懂事,摇摇头,说:“你喜欢当兽医,不可以这样的。”
纪荣川在她无岁半的时候,就提醒过她一次,哥哥在努力读书,不可以打扰他,她在懂事后就知晓自己哥哥梦想是当兽医,父亲一向支持哥哥任何决定,她也一样。
之所以那么难过,只那个欺负她的男孩子说了一句让她反驳不了的话。
她每个月的医疗和养护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即使纪怀溪每天工作24小时,也难以完全承担她的支出。
尽管那个男孩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提及迟北杨的名字,但纪舒晴现在住在迟家,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知道,那个男孩所指的人不是迟南桑就是迟北杨。
出于对哥哥的信任和对流言的恐惧,其实纪舒晴拒绝相信这个她接受不了的真相,既然哥哥说不是,她就不信。
她害怕,如果真相真的是那样,她的崩溃将不仅仅是大哭一场那么简单。
“好,”纪怀溪看着她心疼地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回去也能找到好玩的事,你要是想学任何东西,我就把老师请回来,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对做蛋糕很感兴趣吗?”
提到做蛋糕,纪舒晴眸子亮了亮,阴霾褪去,“可以在迟北杨哥哥家做吗?”
“当然可以啊,”纪怀溪笑笑,这个主他还是能做的,“哥哥下班了就陪你,我正好很久没吃蛋糕了,你南桑哥哥也很喜欢吃甜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