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升温

纪怀溪本来不打算去洗手间，但是屋内的气氛的确让他感到不舒服，他得出门喘口气。

迟北杨没说什么，看向一旁伺机而动的蓝彩音，给纪怀溪整理了一下羽绒服拉链，低声对他说：“别让我等太久。”

包厢外的长廊可以看到假山上落下的雪，纪怀溪长舒一口气，气体瞬间化作了白雾，长廊的路灯不明亮，将他衬托得朦胧不清，让他始终跟世界保持着距离。

蓝彩音的脚步声被地毯吸去一部分，但是呼吸声更加清晰了，纪怀溪没有回头，眯着眼睛看雪。

“你和郭宥临在一起了？”直到呼吸声近在咫尺，他突然轻声问。

“是啊，”蓝彩音轻松道，“你都和迟北杨在一起了，我也得找个人帮我遗忘过去不是吗？”

纪怀溪转过身来，对上她的视线：“你有选择的。”

“你高看我了，我没得选，只有郭宥临，跟迟北杨有更多交集，”蓝彩音的冷笑中带着一丝苦涩，“你不愿回头，我就跟你走这条不归路。”

“没必要搭上自己。”纪怀溪露出悲伤的神色。

“我管不着你，你也一样。”

纪怀溪知道多说无益，他的确管不到蓝彩音，没有任何身份和理由，也已经自顾不暇，他心里的愧疚感更加重，虽说是蓝彩音自己的选择，但是根本原因是因为放不下他。

纪怀溪茫然地盯着长廊地板，低声说：“你不该被我拖累。”

蓝彩音反笑了一下：“你都心狠至此了，也会内疚吗？”

纪怀溪无力感袭上心头，说不出话了。

蓝彩音扔抱着一线希望，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怀溪，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成这么痛苦呢？你跟我走，我可以和我家里断绝一切联系，我到最后唯一不想放下的，只有你一个。”

纪怀溪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不是不知晓蓝彩音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而他承担不起。

“是我做不到。”

“那你心里还有我吗？”

纪怀溪别开目光：“不要再逼我了。”

蓝彩音的目光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她自嘲地笑了笑，过了许久，她才说：“好啊，看来我们之间就真的只能各走各路了。”

蓝彩音欲伸手过来抱他，纪怀溪退了一步。蓝彩音的手在半空中停滞，动作显得有些尴尬。

他们之间如今不止隔着家族恩怨，还多了两个人。

蓝彩音擦了一下眼角，说：“念在过往交情的份上，以后见面了能不能不要当做陌生人？”

纪怀溪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说：“迟北杨对你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我们在交往。”

也不知道是讲给蓝彩音知道，还是刻意提醒自己，纪怀溪下意识地回答。

“你喜欢他？”

纪怀溪慢慢回答：“不知道。”

蓝彩音瞳孔缩了一下，“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直接告诉我准确的答案。”

纪怀溪自己也感到困惑，他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感情变得模糊不清，这种变化是何时开始的，他已经无法追溯。

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久了，他和蓝彩音间隔了几分钟一前一后走进包厢内，迟北杨似是在他回来之前喝了不少酒，神情有些迷离，动作也迟钝了许多。

纪怀溪没有驾照，最后两人一起离开饭店的时候，迟北杨喊了代驾，两人一起坐在车后座上，迟北杨枕着他双腿躺着，曲起自己的双腿。

他伸手捏了捏上方男生的下巴，说：“跟她又说什么了？”

“说我们在交往。”

迟北杨满意地勾起嘴角，“我可没有逼你。”

他拉起纪怀溪的手，把玩着他的每根手指，带着醉意，说：“既然跟她没可能了，那我们就来点真的吧，纪怀溪，我等着你喜欢我。”

纪怀溪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看迟北杨，迟北杨闭着眼睛，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少了方才在酒桌前的那份锋利，眉目逐渐染上柔和。

“如果你是真的，我会尽快。”

纪怀溪说完，迟北杨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我当然是真的，”迟北杨说，“你在担心什么？和我交往，你没有任何损失，哪怕是一场游戏，你现在又有什么可失去的？”

这句话很有迟北杨的说话风格，直截了当，毫不掩饰。

“很对。”纪怀溪突然嗤笑了一下。

“你的笑点让人匪夷所思，”迟北杨跟着笑了一下，“再笑一次。”

纪怀溪绷起了脸。

“再笑一次行不行？”迟北杨语气温柔了许多，“特别好看，真的。”

纪怀溪抬眸瞥了一眼认真开车的代驾师傅，弯了一下腰，很轻地朝迟北杨笑了笑，嘴角扬起得很缓慢，这个笑容不带着一丝敷衍。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香槟酒味的吻。

迟北杨松开他的时候，依旧躺在他腿上，慵懒地说：“终于觉得我好了，是不是？”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道，“一年多以前，你就该跟着我，也不至于前段时间受苦。”

纪怀溪屈服于温柔，也累得不愿意再跟自己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