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爽约
一月份，苏城农大迎来了结课、期末考试，校园里学习氛围浓重，图书馆和空教室都坐满了复习的人，迟南桑更甚，可以在学校待一天跟课程小组自习也不回家。
如果只是混个及格，他其实躺平就够了，但如今好像不甘于此了，贺浔言中午会到学校带他去附近吃饭休息，强制性的。
流浪动物基金会的计划书他已经有了成稿，寒假是施展的机会，迟北杨给了资金赞助，李逢又提供了不少圈子人脉，贺浔言给他筹谋策划，救助的工作有纪怀溪等人落实，迟南桑觉得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了，没有理由再拖沓。
这两周没课，学生们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复习，纪怀溪实操课比理论课多，基本都在实验室待着，下午他跟迟北杨约了去郊外的度假村滑雪，为此他上午就得努力把计划复习的内容完成。
一个上午的实验下来，专注力集中，脑子飞速转动，纪怀溪走出实验室的时候，感到自己火冒金星。
还好，下午就是放松的时间了，迟北杨送他去学校那会儿说中午要回家吃午饭，突然很吃他做的炒饭。
纪怀溪走出学校就坐公交到超市买了酱料和配菜。
街巷熙熙攘攘，路上白雪皑皑。
纪怀溪这次莫名地没有觉得他们吵闹，他走得慢，认真观察路过的老人小孩，他们都有家可归，他似乎也是。
怕迟北杨吃得腻了，他提着菜在回来的路上反复看了几遍新的教程，回到家中换了鞋、洗了手，就着手开始准备。
打开冰箱才发现，家里多的是配料，还有他考虑过炒饭用但是舍不得买的鱼子酱和三文鱼刺身。
纪怀溪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迟北杨到家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他准备了，把食材按照教程摆放好，开始洗菜切菜。
加热奶酪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闻到似曾相识的味道，他想起了纪荣川。
从前也是这样，在法国念书放春假回家的时候，会给中午专门回来跟他们一起吃饭的父亲做饭，也是炒饭，那时候对纪怀溪来说，炒饭的做法自己还不是很熟悉，酱料放得少，味道偏淡，可是纪荣川就是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夸赞他。
直到纪舒晴尝到，皱着眉吐到一旁，五岁的小女孩不会隐藏自己的感受，纪怀溪一下子就懵了，拿起勺子吃了一大口，最后很艰难地吞下去。
纪荣川还在一旁笑说，他年纪大了，就爱吃清淡的，清淡的对身体好。
如今，纪怀溪已经很克制，硬起了心脏很久，不敢去想荣川，怕一下控制不住，那些被压制的情感就会迸发出来，难以收拾。
纪怀溪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背轻拭去眼角的湿润，然后继续切着备用的牛油果。
以前从未想过，还能抱着期待的心情去给一个人做饭，这就是活着的好处吧，只要时间够长，有些东西总能被他等到。
纪怀溪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
不过就是在为一个人做一顿饭。
半小时后，饭炒好了，倒进模具里，扣在精致的盘子上，纪怀溪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撒上了鱼子酱，开始着手做水果沙拉。
贺浔言回来了，看到了在厨房里忙活的他，好奇地走进去看。
顺便聊起了迟南桑在学校图书馆休息，自己回来给他拿一件厚外套，纪怀溪看了看时间，随口问了他一句迟北杨什么时候回家。
贺浔言说：“大少爷上午约了设计师改方案，应该不回来。”
纪怀溪沉默了一阵，问：“他说的吗？”
贺浔言点点头，“我刚给他送过文件，他亲口说的。”
贺浔言朝纪怀溪身后看到了那一桌子备好的饭菜，心里猜到了大概，有些不忍，缓和一笑，说：“他应该是忙忘了，以前他也经常爽南桑的约。”
纪怀溪还是等了有一个小时，没等到迟北杨的信息，他主动发了一条：你什么时候到家。
几分钟过后，没有回应，纪怀溪重新去把饭菜热了热。
又过了十分钟，迟北杨回消息了：忘记跟你说了，有工作，抱歉。
纪怀溪回了句没关系，他看着那两份炒饭和沙拉，自己吃了一份，脸上没什么情绪，心里有些庆幸，迟北杨幸好没回来，他这次酱料加得有些多了，一定会被嫌弃的。
这是他能安慰自己的唯一借口了。
吃不完剩下了一些三文鱼，纪怀溪拿去煮熟，拿到天台上喂了猫。
橙子穿了一件厚棉袄，住在迟南桑布置的玻璃房里，猫窝上方的玻璃似是被雪块砸了一个小洞。
纪怀溪拿边角料修补了一下，跟猫玩了一一会儿，在天台上用积雪推了个小雪人，直到心里的失落感减轻了一些，他才端着盘子走下了楼。
他们专业有个大四的学长实习期在外创业，和亲戚一起成立了一个私人的动物医院，最近向纪怀溪伸出了橄榄枝。
中午，纪怀溪午睡之际，又收到了学长的信息。
他考虑到自己的确缺少实操的机会，考虑到寒假期间时间充裕，爽快答应了去实习的邀约，他是不能太闲，会多想，而迟北杨似乎一直都很忙，只有他们都忙起来，好像他才能感到心里平衡些。
晚上，迟北杨回来了，纪怀溪重新做了一份炒饭，改良了味道，迟北杨吃的时候才想起来，中午没有回家跟他一起吃午饭的事。
屋内的灯光聚焦在餐桌上，周围被阴影温柔地包裹，他们的面容在交错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看向纪怀溪，说：“中午的事，没有生气吧？”
纪怀溪摇摇头，“饭每天都可以一起吃，工作的问题得马上解决。”
迟北杨解释说：“我没想到跟设计师聊得这么久，午饭时间就顺势跟他一起吃了。”
纪怀溪说：“我没在意。”
迟北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其实希望纪怀溪在意，他有把握可以把人哄好，但是面对对方的淡漠，他有些束手无策。
“等你放假了，我们一起去北海道。”迟北杨边吃边说。
纪怀溪说：“我寒假接了个实习，估计没有时间。”
“你缺钱跟我说就行了。”
“不是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