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生日晚餐

晚饭时间，纪怀溪坐在迟北杨安排的窗边位置，这里仿佛是一处悬浮在城市上空的静谧角落，可以俯瞰到大半个苏城的夜景。

他很少在能够在这样的角度去看这座城市，回国以后，他不是在医院就是就学校或者迟家别墅里，就算迟北杨带他出门，也都是去一些他不喜欢的娱乐场所，他不爱热也不关注，很少有机会可以在户外看景色。

餐厅内演奏着轻柔的爵士乐，带着一丝慵懒缓缓流淌在每个角落，服务员轻手轻脚端上了前菜。

纪怀溪有些恍惚地打量着餐桌上的蜡烛，火光摇曳在花瓶旁边，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四周弥漫着香槟玫瑰的气味，清新而略带醉意。

“喜欢这里吗？”迟北杨边问边倒了两杯桃子酒。

纪怀溪淡淡地“嗯”了一声，其实他并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喜欢在这种氛围下用餐。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纪舒晴发过来的消息，纪怀溪瞥了一眼亮着的屏幕，没有看消息。

迟北杨看了手机一眼，又看向他，问：“怎么不看呢？也许是你妹妹发来的。”

如今除了纪舒晴，几乎没有人会在今天这个时刻给他发消息了，纪怀溪当然知晓，只是不想在迟北杨面前展现自己柔软的一面，他对迟北杨依旧带着最高的防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软肋，更加被他拿捏。

纪怀溪把手机收进外套口袋里，淡淡地说：“晚点再看。”

迟北杨喝了一口桃子酒，服务员收到指示，陆陆续续把所有菜都上齐了，最后一道端上来的时候，服务员将它轻轻地摆在了纪怀溪面前，是一个八寸的方形盒子。

纪怀溪有些不解地看向迟北杨，迟北杨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看看。

纪怀溪有种不好的预感，生怕又是整蛊，他瘦长的手覆盖在盒身上，慢慢推开。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纪怀溪愣住了，马上就反应过来迟北杨带他出来吃饭的用意。

里面躺着一块黑色圆形的蛋糕，蛋糕上有一小碟鱼子酱和黑松露，旁边还插着烟花蜡烛。

“生日快乐。”迟北杨轻声说。

纪怀溪良久才恢复了自己的语言系统，他有些疑惑不解和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内心是带着几分惊喜的，这是他潜意识里的情绪，不受控制，可是惊喜之余，更多的是不安，后者是针对性的条件反射。

迟北杨又在玩什么花招？

是想给自己尝点甜头，然后再狠狠地折磨自己吗？

还是这个蛋糕，里面被放了什么东西？

纪怀溪只能往这方面想了，他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黑色蛋糕，胸腔明显地起伏了好几下。

迟北杨久久没有等到回应，蹙眉，问他：“你不喜欢？”

“不是，”纪怀溪立刻回答，他顿了顿，抿了一下嘴唇，低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过生日。”

迟北杨今天是有些反常，中午的时候明显没有了以往的粗暴，会照顾他的感受，还会在事后给他做清理，甚至送他往返学校。

这太不寻常。

纪怀溪觉得，他有后招。

迟北杨似是猜到他的心思，笑了一下，解释说：“你是我的人，我给你过生日，有什么不应该吗？”

纪怀溪一时语塞。

迟北杨继续补充：“蛋糕没毒，我要想整死你，不会选择在这里。”

纪怀溪咬了咬唇，把蛋糕盒子关上，小心翼翼推到一旁，对上迟北杨的目光，说：“谢谢。”

“不尝尝？”

“饭后吃。”

迟北杨把盒子拿过来，再次打开它，缓缓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食。”他把桌下的打火机拿出来，点燃蛋糕上的蜡烛，然后把蛋糕放到桌子正中央的位置。

“不吃没关系，许个愿总行了吧？”迟北杨说。

纪怀溪不知所措地看着燃放的蜡烛，火光四溅，暖光把迟北杨深邃的脸照得很明亮，依旧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纪怀溪，”迟北杨沉声说，“不是我不等你，蜡烛快燃完了。”

纪怀溪嘴唇动了动，说：“我一时想不起来要许什么愿。”

可以选择的话，他其实不想说假话，可是又不愿意在迟北杨面前表现出，自己心中还有所求，纪舒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也得到了最好的照料，他确实没有什么奢求的。

小烟花燃放完毕，星子熄灭了。

迟北杨的脸变得黯淡。

纪怀溪说：“对不起。”

并没有任何为辜负对方好意的抱歉，而是他想，能少让对方发怒一点也好，至少在每年都收获爱意和祝福的今天，他不想再被粗暴地对待。

所以他先道歉。

“没事，”迟北杨说，“吃东西，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他说完拿起叉子，把一小块蛋糕凑到纪怀溪的唇边，纪怀溪愣着看他，没有张嘴。

“举着很累。”迟北杨说。

纪怀溪伸手接过叉子，才把蛋糕给吃了。

“吃好吗？”迟北杨问。

“嗯。”

“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