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低眸浅笑

上午，迟南桑醒来，发现贺浔言没有像往时一样在给自己挑衣服，他揉了揉眼睛，带着疑惑但是很自觉地走进了衣帽间。

下楼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空气里的气息都不对劲了。

客厅里，贺浔言静静地站在沙发旁，他的目光低垂，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他的对面，迟北杨的脸色冷峻，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悦。

宽敞的客厅中，紧张的气氛如同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迟南桑不安地又往下走了几步。

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地毯上，橙子被保姆用叉子固定在地毯上，动弹不得，身体也因为恐惧而蜷缩成一团，很微弱地叫唤了两声，似是求助。

迟南桑的心猛地一紧，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把猫叉拿开，转身对着迟北杨，语气中带着一丝心虚和恼怒：“哥！你干嘛动我猫！”

迟北杨蹙着眉反问：“谁准你在家养猫的？”

昨晚他半夜醒来洗澡，又一次听到猫叫声，迟北杨确定一定有猫养在自己家中，思来想去，能做这种事的只有迟南桑。

贺浔言蹲下来安抚他：“早上起来就发现橙子在客厅里捣乱，打翻了花瓶，还抓坏了沙发。大少爷一生气，就让保姆把橙子控制住，你先别担心。”

迟北杨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贺管家，立刻把它给我扔出去喂狗。”

“你敢！”迟南桑怒视他哥。

迟北杨：“出息了是吧？你看我敢不敢。”说完他咬了一下牙，因为对动物毛发的厌恶，他并没有真的动手，只是示意保姆将猫带走。

可是迟南桑死死护着，谁也无法靠近橙子。

“你要跟这只猫过是吧？”迟北杨下最后通牒，“那你也滚出去住好了。”

这当然是气话，迟南桑憋得脸色通红，却不肯退让。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想着通过了月末考核，迟北杨心情好了跟他提一提养猫的事，可是这会连橙子估计难保了。

贺浔言把他手里的橙子接过来，轻声安慰：“先给我，我来想办法。”

这个家中，惹恼了迟北杨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必须先平息双方的情绪，再来处理这件事。

迟南桑对上了贺浔言的双眸，安心不少，舔舔唇小声说：“你小心点，它可能会抓人。”

可就在迟南桑松开手的一瞬间，橙子的身体突然紧绷，肌肉在恐惧中蓄满了力量，尾巴蓬松地竖起，像一面小小的旗帜，贺浔言怕惊吓到它，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小猫腿一瞪，像一只被释放的箭，迅速地向楼梯的方向冲去。它的身体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橘色的轨迹，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它的身形。

“橙子！”迟南桑惊呼。

橙子的速度极快，四个小爪子在楼梯的台阶上飞快地交替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很快消失在了楼梯的上方。

迟南桑要追上去，贺浔言拉住了他，“让我去。”

他必须尽快找到橙子，安抚它的情绪，同时也要想办法解决迟北杨的不满。

“迟南桑，”迟北杨冷声说，“中午之前把它给我解决了，这个家以后有它没你。”

迟南桑委屈地说不出话。

他知道是自己闯的祸。

他无权反驳。

橙子不仅仅是流浪的小生命，还承载了他在这个家中和贺浔言的温馨记忆，他根本无法割舍。

气氛一度陷入了僵局，直到楼梯上再次响起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俩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楼梯的方向，这时候纪怀溪和贺浔言一前一后走下来了。

橙子安静地蜷缩在纪怀溪的臂弯里，小脑袋轻轻地搁在纪怀溪的臂上，眼睛半闭着，显然已经从刚才的恐慌中平静了下来。

迟北杨半眯起了眼睛。

纪怀溪抚摸着橙子的头，橙子伸出舌头舔了他的指腹，轻咬着他的手指，又用脑袋蹭了蹭他，舒服地闭起了眼睛，还撒娇地用小奶音叫了两声。

纪怀溪发烧才刚好，唇色依旧有些苍白，低眸还带着几分病气，他看着猫，不自觉浅浅笑了一下。

迟南桑眼睛发亮跑了上楼：“橙子，你怎么两副面孔啊，是不是我哥凶神恶煞的，所以你也不给他好脸？”他说完伸出手戳戳猫头。

纪怀溪这时候才注意到一楼静静坐着的迟北杨，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抱着橙子，打量了一片狼藉的客厅，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橙子被发现了，他们三个都逃不掉被责备。

迟北杨面无表情地问他：“背着我偷偷养猫，你也参与了？”

纪怀溪刚要回答，迟南桑挡在他和橙子面前，说：“这猫是我带回来的，怀溪只是帮我喂养照顾、检查猫的情况而已，你别乱冤枉好人。”

“哦，”迟北杨拉长声音，说，“那就是纵容之过。”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贺浔言，眼神中带着审视：“你也知道？”

“知道。”贺浔言面色冷静地说。

这半年来，迟北杨能明显地感受到贺浔言开始偏向了迟南桑。

迟北杨翘起二郎腿：“你还记得自己是谁请来的吗？竟然也帮着迟南桑骗我。”

贺浔言正了正神色，不紧不慢说：“大少爷请先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