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牵手
后来,看到迟北杨很愉快地吃了药,迟南桑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纪怀溪心里的大石才重重落下。
看着因药效发作睡过去的迟北杨,纪怀溪打算走出房间,然而,他没走几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他开始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布局,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他走向床边。
他看到了那些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以及随意放在沙发上的几件风格简约的衬衫。
尺寸、风格,明显都不是迟北杨自己的。
一种冲动驱使他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件衣服,将它凑到鼻尖。衣服上的味道带着一丝陈旧,这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折叠好,放回了原处。
出于好奇,纪怀溪走进了房间的浴室。他的目光落在洗手池上的洗面奶上,打开盖子,那熟悉的味道让他愣了几秒。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两个在浴室里的亲密接触的身影。
直觉告诉他,是曾经住在这里的恋人。
回过神来,他注意到洗面奶瓶盖上的日期,意识到它已经过期了。
纪怀溪环视着这个一尘不染却又充满陈旧感的房间,根据自己的直觉判断,迟北杨不是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
其实很明显,房间的布局简单而朴素,与迟家大院中的其他空间相比,显得格外简陋。以迟北杨的地位,不可能住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这个房间的每一个细节,从简朴的家具到那些风格简约的衣物,都在默默诉说着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它们被精心保护着的方式,就像迟北杨对待他一样。
这才是迟北杨以前的房间吧。
纪怀溪心中渐渐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那方才脑海中的另一个人......是他自己吗?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他试图在记忆的深渊中寻找线索,但一切都是徒劳。
房间内的一切都熟悉,又遥远,纪怀溪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自己失忆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计较过这个问题,而自己对过去的遗忘,其实并不是因为不在乎,仔细想想,那份记忆的空白让他感到害怕和不安。
他和迟北杨之间,有过怎样的纠葛?
无论如何,他们曾经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纪怀溪走下楼,在二楼的楼梯口处看到了抱着橙子的迟南桑,他紧张地咬了咬嘴唇,走上去,“南桑,对不起,你还在生气吗?”
迟南桑缓慢把橙子放下,猫咪似乎有灵性一般,轻盈地跳到了纪怀溪的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他。
“怀溪,我不该对你生气,是我要跟你道歉,我太着急了。”迟南桑抿了抿唇。
纪怀溪摇摇头,“你说得很对,是我做得过分了。”他停顿了一下,抱着猫,摸了摸它的背脊,问,“南桑,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迟北杨以前,是怎样的关系?”
还不确定纪怀溪的想法和目的,迟南桑试探性地问:“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了?”
万一答案纪怀溪不能接受,迟南桑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说实话的。
纪怀溪说:“我感觉那段记忆似乎很重要,我刚才反思了你的话,觉得自己做的的确很过分,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对他应该抱着怎样的态度,南桑,我和迟北杨以前只是好朋友吗?”
他不想继续在迷惑的感受中生活,既然已经回到了过去的生活,那么那段逃避已久的记忆,也该找回来了。
“怀溪,你还讨厌他吗?”
纪怀溪:“我是不是......不该讨厌他?”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也没有很讨厌,我在渔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只是觉得他让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你说得对,他什么都没做。”
纪怀溪不知道,可是迟南桑明白,让纪怀溪难受的感觉,不过是因为当初的一场误会。
如今纪怀溪的记忆如同一片空白,而他的情感却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不时地冒出一些他无法解释的感觉。
他在质疑自己对迟北杨矛盾的感觉的合理性。
迟南桑抬头,认真且谨慎地说:“如果你和我哥的关系,就像我和浔言哥哥的那样,你能接受吗?”
傍晚,纪怀溪一个人和四只猫待在天台上。
天边,晚霞如同泼洒的颜料,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粉紫色的海洋,灿烂如他梦里一闪而过的栾树花朵。
纪怀溪在这里待了有一个小时,脑子里穿插了无数个想法,却什么过往都想不起来,他认真回忆重逢后,迟北杨看向他的每一个表情、眼神,确认了迟南桑的话,是真的。
他伸出手,要触摸那些即将消失的色彩,却只抓住了一缕微风。
“怀溪。”
迟北杨是声音从身后传来,纪怀溪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称呼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抗拒。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迟北杨那略显疲惫却依旧温暖的笑脸上。微风拂过,吹动着迟北杨身上的棉质长袖,衣摆随风轻轻摆动,勾勒出他那宽肩窄腰的轮廓。
迟北杨走过来,蹲到纪怀溪身边的空位上,说:“听张姐说你在这里,准备吃饭了。”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你不在,我也没什么胃口。”迟北杨说。
迟南桑已经向他哥坦言,自己跟纪怀溪挑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迟北杨没说什么,他又期待他和纪怀溪之间可以有所缓和,又担心纪怀溪的反感,因此自己也忐忑不安。
可是纪怀溪接下来的言行又安抚了迟北杨的不安。
“那走吧。”纪怀溪站了起来。
橙子缩到了迟北杨的怀里,纪怀溪望着迟北杨温柔抚摸的动作,想起了迟南桑跟他说过,迟北杨从前很不喜欢全身都是毛的小动物。
他失踪后,这几只猫反倒成了迟北杨最大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