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韫玉 - 丨00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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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此刻,官道上的队伍正踏着泥泞渐近,而将军府内的漱玉院已燃起融融暖意。

队伍终于抵达将军府,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洞开。

“太子殿下、二公子、先生”守府的偏将迎上来,目光在担架上的少年身上顿了顿

——粗布衣襟上暗紫色的血痂混合着泥点,在暮色里像块洗不净的污渍。担架边缘甚至还挂着半片草屑,随着擡轿的颠簸簌簌掉落。

“将军已在正厅备下热水,让各位先休整。”

盛暄随手挥开偏将递来的披风,视线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从少年身上弹开,仿佛多看一秒那狼狈都会污了他的眼。

车帘被风吹开的瞬间,他不仅瞥见少年苍白脸上糊着的泥血混合物,更被一股浓烈的药味、血腥味和汗臭味混杂的酸腐气呛得喉头发紧。

那右眼的绷带虽新,却掩不住领口翻出的脏污,几缕湿发黏在脖颈,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泥浆,整个人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破布娃娃,惹人生厌又莫名刺眼。

“知道了。”盛暄的声音陡然冷下来,舌尖抵着后槽牙发出“啧”的一声。

他想起兄长特意交代让这“泥猴子”住漱玉院——那可是他平日里连靴子都不让沾泥的地方!此刻仿佛已看到少年把泥水蹭满暖玉砌成的温泉池,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猛地跺一脚,溅起的泥点差点甩到偏将衣摆:“看什么看?还不快让人把这……”他硬生生把“碍眼的玩意儿”咽回去,改了口,“把伤员擡去漱玉院!”

话音刚落,苏衍抱着药箱从马车里钻出来,闻言立刻横眉立目:“二公子说话客气些!他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浑身是伤哪顾得上干净?”

苏衍袖口还沾着换药时蹭的血渍,此刻却像护崽的鹰隼般挡在担架前。

盛暄被噎得脸色铁青,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微跳,骨节泛白,正要发作,却听身侧传来萧祈昀清润的声音:“二公子”十四岁的少年太子走上前,衣角还沾着路上的泥痕,却无碍他眉宇间的沉稳。

他先对苏衍颔首示意,这才转向盛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苏先生一路奔波救治,已是辛苦。这位小公子又是因救人身受重伤,确需静养。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善待。况且将军特意吩咐,也是怕慢待了贵客呀”。

盛暄张了张嘴,看着萧祈昀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他此刻暴躁倒影的眼睛,又想起兄长驿报里“上宾”二字,满腔怒火泄了气。

“哼,算他运气好!”盛暄夸张地捏着鼻子,连退三步,“赶紧擡进去!”说罢转身就走,银甲披风带着一股蛮力扫过故意重重扫过担架。

他没回头,只对亲卫低吼:“还不赶紧去给本公子找间离那药罐子远点的客房!!”

偏将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看了看苏衍怀里的药箱,无奈地对擡担架的仆役使了个眼色:“轻点擡,绕开二公子常走的回廊……”

暮色里,盛暄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格外响亮,每一步都像在发泄对那滩“麻烦精”的嫌恶——他倒要看看,这个浑身脏臭、来历不明的小子,到底凭什么占了他的漱玉院。

“愣着做什么?”顾凛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将苏衍的药箱扛在肩上,玄色劲装被雨水浸得深了几个色号,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步履沉稳地朝院落走去。

漱玉院果然暖意融融。

当亲卫们将担架擡进内室时,苏衍几乎是小跑着跟进去,指挥着侍女铺床、换水、备药,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水要温热,不能烫着也不能凉了!药膏先温在热水里,等会儿换药……”

盛暄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屋内忙乱的景象,只觉得太阳xue突突直跳。他从未见过自己的院子如此“热闹”——侍从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

转身要走,却被顾凛昭叫住。

“等等,”顾凛昭递过个油纸包,“苏衍让把这个给你,说是……谢你腾地方。”

盛暄挑眉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几块糖渍梅子。他皱了皱眉,嫌恶地撇了撇嘴,指尖拈起一颗仿佛拈着什么脏东西,正要扔掉,却听见内室传来苏衍的声音:“煎好的药呢!快点端过来。”

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透过门缝望去。

苏衍坐在床榻前,半弯着腰,用小银勺一点点喂着少年喝药,动作轻柔。

少年仍旧双眼紧闭,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苏衍边用帕子轻拭少年嘴角的药渍,边低声安抚:“我们到地方了,安全了。”

那声音里的温柔,让盛暄觉得格外刺耳。

“啧。”他低声骂了句,却将那颗梅子丢回纸包,攥紧,转身大步走出漱玉院,糖渍梅子的甜味透过纸层渗出来,黏在指尖,像甩不掉的麻烦。

用过晚膳后,将军府的回廊在月色下投下斑驳树影。

萧祈昀换上绣着四爪蟒纹的常服,手里捧着块刚让厨房煨好的暖手炉,轻叩漱玉院的房门。

屋内药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苏衍正坐在灯下端详少年后颈那处形状奇特的淡紫色疤痕,顾凛昭则在一旁分拣草药,铜盆里的清水映着两人的眉眼。

“太子殿下。”顾凛昭率先擡头,起身行礼时带起一阵药香。

苏衍这才从案几前擡起头,眼底虽有红血丝,语气却缓和了些:“殿下怎么还没歇?”

“来看看苏泽兰怎么样了。”萧祈昀走近软榻,目光在少年苍白脆弱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那后颈的疤痕上,眸色深了深。

他将暖手炉小心放在少年身侧,暖手炉的热气驱散了少年周遭的药味。他见少年呼吸比白日平稳些,蜷曲的右腿已被妥当固定,这才放下心来。

“先生辛苦了,若非你们……”

“殿下言重了。”苏衍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的铜扣,“救人是我的本分,他又是我徒弟”

顾凛昭却忽然开口:“若不是殿下肯让出马车,一路颠簸,他腿骨恐怕错位更严重。”

说罢,与苏衍交换了个眼神,后者虽没说话,却对着萧祈昀微微颔首——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直白的道谢。

与此同时,前院客房内的盛暄正烦躁地解着银甲。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桌上的油纸包上,糖渍梅子的甜腻气味若有若无。

他想起白天少年糊满泥血的脸,又想起苏衍护崽般的眼神和萧祈昀那句“于情于理都该善待”,心里像被塞进团带刺的藤蔓,扎得他坐立不安。

他低声咒骂着,却忍不住走到窗边,隔着重重院落望向漱玉院的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像一根扎在他心上的针……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念头抛开。可刚躺到床上,窗外就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盛暄瞬间翻身坐起,右手已按在枕边冰冷坚硬的佩剑上,却听见顾凛昭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二公子睡了吗?苏衍让我送点安神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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