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空气陷入短暂寂静，姜沫苓轻点头。
她的怀疑的确在理。
从她失手掉入海里到在病房醒来，期间有一段很长的空白区间。
这段时间里，她在水里挣扎，醒来时理应浑身湿透，但事实是只有裤腿半湿半干地耷拉在腿上，看上去应该是当时半个身子挂在窗外被翻涌的海浪溅湿留下的痕迹，而掉入海里的记忆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想到这，姜沫苓靠在沈郁琛怀里叹了口气，视线缓缓挪到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正搭在沈郁琛掌心里，指间轻点他的掌心，沈郁琛感应到便安抚似的摩挲她的手背。
“如果真有我们的人在这，或许他能帮帮我们。”姜沫苓阖上双眸，脑中闪过寥寥无几的几张人脸，而后像是被掏空身体般任由自己软在沈郁琛怀中泄气，“但他会是谁啊，这一路除了你们，其他人我都没见过了。”
片时，耳机那头传来苏警官的声音。
“祁川，调取今天c区范围内全部监控，重点排查与沈郁琛体型相似的成年男性。”
“收到，这就查。”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连耳机那头斗志满满的人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声，和隐约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沈郁琛的脸颊贴着姜沫苓的发顶，心中默默复盘在这见过的人。
他能确定今天所见到的人可以排除，冒火的卷毛工装男、忽然闯入咖啡店的打手，他们的行动轨迹和立场始终固定在籁忒世界中。至于邬裘，已经能确定他不再投靠程籁升，加上那会邬裘和他一块，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他一时间想不出到底还有谁能在程籁升的眼皮底下帮助他们。
倘若那人被程籁升发现，祁川和邬裘应该已经收到风声，现在看显然没有找出是谁。
姜沫苓无意识摸着沈郁琛的指尖，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从指腹传来，她摸到他食指末端的一道细微凸起。
她动作一顿低头看去，发现是他们先前装柜门时不小心夹的。
姜沫苓盯着疤痕轻皱眉，良久，她仰头望向沈郁琛，他温润的眉眼间凝着几分沉肃，姜沫苓的指腹顺着他的眉眼滑到耳垂，依然是熟悉而细腻的触感。
“是真的。”
“嗯？”
沈郁琛低头看去，见姜沫苓紧皱着眉头，像是在确认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眸色未变，以为是姜沫苓在害怕几小时前病房里发生的事，便将她往怀中带了点，鼻尖轻蹭她的额头。
“我在这，都是真的。”
随后便在她的额角轻落下一吻，指腹揉散开她眉间的忧闷。
姜沫苓看着这张惯然温柔的脸，思绪飘回几个小时前。
就在这间病房内，她清晰记得端着粥碗硬要喂她喝粥的男人右手食指干净平滑，上面不存在任何疤痕。
姜沫苓眼睫轻颤，一个几近荒谬的想法倏然蹦出脑海。
如果那人不是数据捏造出来的人，而是活生生戴着面具，或是用了什么手段易容成沈郁琛的样子的人，他很可能就是暗中保护他们的人。
衣角被轻轻拽拉，沈郁琛抚着姜沫苓眉间的手一顿。
“怎么了？”
“如果……”姜沫苓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我是说如果……刚才扮成你的模样来照顾我的人就是我们的人呢？”
闻言，沈郁琛眉头渐渐收紧，试图在消化她所说的话。
他握住姜沫苓的手腕摩挲着，缓缓道：“记忆阻断剂是应付程籁升的障眼法，给你涂解药是不想你受伤害，从而帮你离开这里。”
姜沫苓点头，捏起沈郁琛的手指举起来给他看，“你右手食指有一条小疤，那人没有。”
“但他这里。”她指着沈郁琛左手虎口，“有颗红痣。”
她缓缓道：“现在想起来，他的走路姿势也有点奇怪，会把重心放在右腿上，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走起路来和正常人一样，不仔细看不会觉得有问题。”
左手虎口的红痣、腿脚不便、了解他……
脑海中对应的人像缓缓呈现，沈郁琛猛然地心一沉，他看向屋内一角的摄像头：“祁川，查乔沥尘。”
耳机对面的键盘声一顿，而后当即应下，飞快的键盘敲击声再次传来。
姜沫苓疑惑问：“乔沥尘？”
“嗯，大学时和他一起在音疗馆实习过。”
他将姜沫苓抱得更紧些，碎发捋到她耳后，“祁川说我出事后，紧接着乔沥尘也失踪过几天。后来祁川在公园散步碰见过他，那会他和常人没区别，能走能跳，甚至还能玩滑板。”
“但几个月前，他忽然来我的音疗馆做疗养，说是压力大、失眠，顺便叙旧和谈合作。”
沈郁琛眼底暗淡几分，这个问题困在他心中有段时间了，结合祁川所说，乔沥尘从实习期到去年腿脚都还正常，而他却在短短几个月后变成走路需拄拐的模样，他记得当时问乔沥尘原因，得到的是后者随意笑笑和练马术摔伤的理由。
那会沈郁琛深信不疑，但现在想来或许事情真相并不简单。
如果真是练马术摔伤，警方联系院方便能查到他的就诊记录，如果时间正好能对应上，便能解释他那几日失踪，若是对应不上，这件事就很可疑了。
沈郁琛记得乔沥尘的左手虎口处的确有一颗红痣。
回到现实后，自打上回见面说要谈合作，沈郁琛便常在音疗馆见到前来疗养的乔沥尘，他偶尔也会趁着工作间隙摸鱼和乔沥尘喝茶。
有次泡茶时他不小心打翻茶杯，乔沥尘伸手接住时露出虎口，上面明晃晃的有颗红痣，那会乔沥尘还开玩笑说：“要是这痣长在左手就好了，没准能发财。”
音疗馆的疗养有效，乔沥尘的失眠症状明显改善不少，进而也加速他腿部的恢复，上个月底见他似乎已经不需要拄拐辅助，自己能慢慢走动，但不太利索，这也对应上姜沫苓描述的腿脚不便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