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错觉
错觉
上
魏大睡在床上忽见窗外划过一道亮光，他以为是闪电就立起身来静静地等待雷声。等了片刻没听见天空有什么动静，心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既然没有雷声窗外就不可能有电光闪过。这么一想他就重又躺下来准备入睡，可是就在他的头刚接触到枕头的刹那间，一道光齐刷刷地又从窗外划过。这分钟他不能在躺下了，他非常清楚这个废弃的瓦棚小院里只有一棵杨槐树超过房子的高度，这树从来都是只会开花不会发光，于是他点亮油灯披上外衣下了床来，先是走到窗前朝外面窥探，之后顺手从工具箱中拿起一柄羊角锤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地抽开木板门的门栓猛地把门一拉跳到了院子中央吼道：什么东西出来，我看见你了！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羊角锤。
静无生息的小院子铺着一层淡淡的月辉，角落里杨槐树在夜风中轻轻地摇动着枝叶。他赖以谋生的板车架子斜靠在毛石垒砌的侧墙边上，他转了个三百六十度还是看不见什么东西与平日不同。再看看天边诡异地汇集着乌黑的卷积云，云的边缘闪烁着道道蓝光。于是松了口气指着篱笆外的一条狗喊道：阿黄，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来！
这条流浪狗平日只要他喊就会摇着尾巴从篱笆下的狗洞里钻进来，可是这会儿却没听见似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他又喊了一声：过来！听见没？
狗返脸对他汪地叫了一声，只把身子转了转依然站在那里盯着马路的尽头凝视什么。
魏大注目天边的蓝光，又朝顶空看了看，一勾弯月在云隙中若隐若现，几点星光展露在一片鳞状的云絮之间。唔，看来雨在天边下！他喃道，一边走到篱笆的小门边对着狗看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打紧他混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顺着公路通往城里的那一排电杆都在晃动，他立即揉揉眼又定神看去，却见几只流浪猫正在横穿马路走向对面的一片开阔地，那是才拆除不久的一片棚户区的断壁残垣。
他想不对今天的状况是平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定有什么要事发生！这么一想，他心跳加速神思恍惚也不叫狗了，抽身回到屋里蹲在床边点起烟闷头闷脑抽起来。
觉是睡不着了。
翌日清晨院子外传来老耿油条他们的喊声：魏大，魏大，走罗！蹲在床边抽了一晚闷头烟的魏大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一边过去把紧扣的门打开立即被初升的阳光刺花了眼睛。他用手掌遮住眉头跨到院子里说：你们今天这么早？
老耿戴着一顶麦秸草帽手扶着板车对他说：去早点，我预感今天有好活干。油条眯着眼打量他说；你今天怎么了，看你无精打彩是不是病了？魏大却说：你们昨天晚上看见什么不寻常的情况没有？比如天边闪蓝光，电杆晃动，野猫上路，狗像得了神经病……
老耿嘿嘿笑起来：你龟儿，我怕是你神经错乱罗！
喂，你走还是不走？油条问
魏大瞅瞅站在篱笆外公路边的两位搭档，想说今天不去了觉得昨晚的情况不对头，但他却又点点头说：要去要去，要挣钱哩！说着回屋擦了帕脸把草帽往头上一罩，扛了板车的轮轴出来，很利索地把它套在板车架的轴座上，之后拧紧锣丝把车放下来，打开篱笆的破竹栅门把车拉到了路边上。
今天是去货场还是去开发区工地？他问老耿
老耿是和他一个村里出来的算起来是他的挂角亲和领路人，因为老耿的妹妹嫁给了他的堂弟并且还带他出来干上拉板车这个职业。
去货场。老耿说。
三人于是拉着板车向县城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魏大就下意识地看着路边的电杆，走过一根他就扭脸看一根，忍不住又对走在头里的老耿说；耿哥，你说昨晚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情况？
后面的油条却接口道：我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况，我老婆在家乡跟一个铁匠私奔了！
魏大扭脸看了他一眼说：真的？
前面的老耿知道油条是开玩笑说：煮的不是蒸的。
嘿嘿哈哈！油条一只手推着板车一只手指着他说魏大，我觉得今天你倒是不同寻常呢！
那是你说的你老婆跟人跑了，又不是我说的。
我那是一个梦而已啦！开玩笑，干这行我一个月给我老婆汇去十张厶零零，想我她还来不及呢，会跟人走那才叫太阳出西由东落罗！
魏大这分钟忽然想到了家里怀孕在身的媳妇和父母兄弟，说：不过，我觉得昨晚的情况不对头，可能是不祥预兆有事发生，我们各自留意一些才好。
不会儿他三人就来到货场把板车停在人行道边的一排柳树底下，这里不单是他们也是干他们这行的人们共同停车等活的地方。此地是县城物资局，农机，土产，建材等公司的仓库所在地，这会儿已经有卡车拖拉机驶过来开进那些不同形色的仓库大门里去。老耿看看他们后面也不断有人拉着板车走来加入他们的队列，于是说魏大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那边买几个烧饼来。
帮我带五根油条来。油条说，他就是因为太爱吃油条得这绰号。
魏大说：我要两个烧饼就行。
稍会儿老耿带了食物回来他三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话题扯到魏大早上的奇谈怪论：魏大，你说昨晚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状况，电杆晃动，野猫逛马路狗发呆？
魏大口中的烧饼立即哽在喉头好半天才咽下去，点头说：是哩，我当真看见这些，还有天边闪蓝光。油条一脸不屑地斜了他眼说：真这样那就有鬼了，这你信我和耿哥决对不会信，是不耿哥？老耿同意油条的观点：是呀，我们租的那间屋离你也不远，我们就没看见什么。
哎，信不信是你们，反正为什么这样我也说不清楚。这分钟魏大立即又涌起那个念头：总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找不到理由来说服两个搭档。
这时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中年人骑着一辆摩托车风快地驶来，他在这一排板车队前绕了个8字，吱地停在老耿的面前。老耿一看是曾经帮他拉过货的肖老板，立即迎上去摸出口袋里专门用来应酬的红塔山香烟，嘴角一扯露出媚谄的笑容说：肖大叔，有事呀？来抽一支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