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不甜

夜间的晚风带着浓烈的湿气。

俞南沿着街道一直走，走到她感受到了落在脸上不容忽视的稠密雨丝时，才躲进了路边的小店里。

她提前离了席，好在没人会在意。

站在店门口看了会儿雨，估摸着它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于是转身进了躲雨的店里。

是家甜品店。

正好，她现在就需要吃点甜的。

俞南直接在柜台前点完了东西，拿出手机准备付款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了过去。

“扫我的吧。”林乐生指了下店员身后，“再给我加个巧克力蛋糕。”

店员对俞南投过去一个确认似的眼神。

俞南点点头，收回了手机。

林乐生西装都没换下，他似乎淋了会儿雨，肩膀和头顶都蒙了一层水雾。

俞南问店员要了一条毛巾，直接扔给他让他自己擦去了。毕竟人有未婚妻，俞南不想做会让别人误会的事。

男人边擦头发边看俞南。

俞南原本看着窗外，但他的视线停留太久，久到俞南觉得不太舒服了，她淡声问：“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刚才看到你和谈鹿吟说话了。”

林乐生是第一个知道俞南喜欢谈鹿吟的人。

也是除却她们两个当事人后，唯一一个知情者。

俞南顿了下，哦了声。

“所以你跟踪我来着，为了吃瓜？”

林乐生道：“你这话说得真……不太好听。”

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唇角，俞南望着外面越来越浓烈的雨幕，缓缓说：“刚出国那两年我总是做一个梦。”

梦里她在学校上课，上完课之后她会回去最初那个小的可怜的单身公寓，她一打开门就能看到谈鹿吟和俞暮迟一起在门口迎接她。

有时谈诗瑜也会在。

而有时，谈鹿吟也不在。

“所以我一直都挺明白的——谁一直会在，而谁是我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

林乐生说：“那只是个梦。”

俞南说：“那不只是个梦。”

“我以为你们已经讲开了。”他刚才分明远远看到她们两个对视笑着。

俞南笑了下，没回他这句话，“你还记得高中时期的谈鹿吟是怎样一个人吗？”

“我高中的时候是个边缘人，我没接触过她，我只见过和你在一起的她。”林乐生回想起来，“温和有礼，风趣幽默，也挺活泼的。”

他每说一个形容词，俞南的眉便拧起一分，说到最后她的眼神似哭非笑，唇却始终扬起一个弧度。

她没为自己别扭的表情作解释。

“她高考完那年我们窝在她房间的床上填志愿。”

俞南突然说起从前。

“她一直都是个很有规划的人，谈起未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闪着光。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我看到过很多令人惊叹的风景，却没有一样能让我忘记她的眼睛。”

“她十八岁的那个夏天，很闷热，我沉溺在她编织的未来里，幻想我们在她的规划中相爱。”

说着，俞南闷闷地笑了下，“知道吗，她在规划未来，而我在幻想和她做爱，就在她计划要给自己买的房子里。”

“但可笑的是，她的规划里并没有我。”

她分了猫猫的房间，分了狗狗的房间，却独独没有俞南的房间。

“她可以为了好玩抱着我亲我的脸，可以为了一句玩笑话对我说一个晚上的喜欢。可她却从不问我是怎么想的。”

俞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下一秒又凝聚起来，她垂下眼眸。

“她向来喜欢我认真学习的样子，看不起那些挥霍无度的富二代。”

“所以这些年来，我努力念书，一路念到了博士……我想，那样的话我总归和他们不一样了吧。”

林乐生道：“你是说，你为了向她证明自己不一样，所以念到了博士？”

被这么一解释，总让人觉得伤感不起来。

倒是有点暗戳戳炫耀的意思。

俞南笑了下。

勺子磕碰杯壁撞出破碎的水声。

“但其实早在我出国那天，我一个人站在机场，等到成了最后一个上飞机的人却也没等到她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我一直都和他们不一样。”

“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