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梦里来的儿子们
等死的感觉总是漫长的，但抱着那个冰坨的时候，它的刺骨让我感觉缩短了进程。仿佛没过太长时间，我像被冰坨蜇进整个身体，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都要放弃了，但怎么都是被冻死，不如来个更加刻骨铭心的……
我在温暖中慢慢睁开眼睛，想着下一个梦会不会直接从抱着一个发光体开始。
虽然还是被冻死而醒来，但却没有之前那种疲惫了。我感受着被子里的温暖，享受着软绵绵的床，暖暖又软软的……
我被手指触及到的东西下了一跳，这种触感，分明是梦里那个发光体的感觉。难道我还在梦里，梦继续发展了？
不对啊！这里分明是我家，屋子里的东西，悬在那里的摄像头，结婚戒指，和儿子送我的石头，是我昨天收拾整洁的样子。
我困惑着，又壮着胆子在被子里试探了一下。奇怪，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下了床，掀开整个被子，什么也没发现。是我的幻觉吗？不大像。不管了，先解决人生大事，然后看看监控录像有没有什么收获。
洗漱完毕，我给自己做了个早餐犒劳自己，然后边吃着早餐边打开了电脑。
我快速拖放着整晚的视频，除了正常的翻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等等，那是什么？在我醒来之前，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我将视频倒回到醒来之前的一分钟左右时间，那是被子里冒出了一点微弱的光么？我将床上那一块区域放大，重又倒回来，调整了慢速播放。天呐！有光！而且从有一点微弱到渐强。
看到这儿，我回到床上开始掀开被子到处乱找。
什么也没有。我望着屋子里的所有东西，思考着。不象是幻觉，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了。不对！它可以变化成任何东西，任何可以掩藏它发光的东西。我四下里按着这种逻辑寻找着，还是一无所获。
我可以……我边想着，边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将刚才记录的一切播放出来一帧一帧的看。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东西不断变化复制着一切它能伪装自己的状态，轻松的游离于整个狭小的空间。
我知道，即使我跟着录像最终能找到它在哪里，变换了什么形态，但它会一直不停的变化，像在梦里一样躲着我。
等等，那真的是梦吗？如果是梦，怎么可能会从梦里把那个发光体带过来？可它就确确实实的存在那儿呢……
再等等，我现在这里，难道就是现实世界吗？我使劲掐了自己几下，很痛。
我颤颤的呼吸着，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也许不等到晚上再次入梦，是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的。可才刚刚醒过来啊……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没想到，我似乎更加期待的去做那个梦了。
嗯，只能是再入梦解决了。我打开电脑，看来，我还是把今晚的梦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好了。如是想着，晚上入梦的计划也暗自在心中生根发芽。
不如出去透透气！我一边收拾好自己，一边在手机里下载安装了监控程序。我相信，那个发光体一定不敢跟在我身上，也不可能趁机溜走。我小心翼翼带上门，打开手机监控程序，开始在外面晃悠。
正如我想，发光体察觉到我出了门，开始了大胆的现身。它变成了像梦里一样不规则的形态，只是光晕没有梦里那样明亮，也许是因为这里白天的缘故。
其实在梦里，我从来没见过它们之外的其他物体存在。它们就像我们的充电电灯，充好电了是亮的，电量消耗怠尽了就灭了。
它是个很有好奇心的物体，它在整个屋子开始游离，摸摸这儿，踫踫那儿。它的那种接触，让人难以形容，是触手并没有触手，只是变换着形态，一会儿像块儿脱皮糖，粘附在它感兴趣的东西上；一会儿又像流动的液体，从高处摸索下来，或像条游走的蛇，盘旋于某物。最后，它在儿子给的那块石头上停止了活动。先是原地打转，然后用身体不停的蹭着，蹭的同时它的光晕在时不时的忽明忽暗，最后它干脆把整块石头像吞食了一样，开始发出更明亮的光，如同梦里的它们，在做着什么法事一样。
我看着这一切，不停的吞咽着口水。直到它不再闪烁，像是精疲力尽，慢慢的将自己抽离出那块石头，围在那里。我等了有一段时间，它都没有再动一下。于是，我决定回家去看看。
我边盯着监控，边摸索着打开家门，确定它在那里一直没有动，便径直走了过去。我伸手摸了摸它，虽然还有些温度，但是已经不像早上我触踫到它时那样暖了。
它似乎有意识想要逃走，但那微乎其微的光像是没有能量再逃。我把它提过来，也不像之前触感那样软q。不知道为什么，我把它想象成了一个生命，垂危将死，我，想去拯救它。
像梦里一样，我将它搂在怀里。有那么一瞬间，我同时冒出了两种想法。或搂着它等着被冻死，或给它温暖让它活过来。我奇怪的倾向于了后者，边搂着它，感受它渐渐的冰凉，边走到窗前，打开那扇很久没开启过的窗帘。
好像很久都没这样晒太阳了，我一直把自己置身于阴暗里，不闻世事。感觉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抛弃我，先是疼爱我的父母相继过世，之前所有的荣誉不再，再到妻子带着儿子也离我而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搂着这个“生命”，感受着阳光下的孤独。好像儿子出生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在太阳下抱着他，一个软绵绵、肉嘟嘟的小哭包。
我这样想着，感觉自己开始暖和起来，胸前和手心也都暖和起来。我不经意的抚摸了一下它，软软又暖暖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它随着我的抚摸动了一下，却立即又安稳了下来。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继续抚摸着它说。
它很听话的就待在我怀里，终于不再逃避我。
“这块石头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抱起它，慢慢走到儿子给的礼物面前，拿起石头重又坐回到窗前。
我拿着石头在手里抚摸，只见发光体又开始游动起来，它接触了一下石头，又迅速退回到我怀里。
“你怕它的寒冷？”
“也对，你是被我在梦里抱回来的，你们不再发光的时候都像个冻坨，跟它一样冰冷。”
“跟它一样……”
“难道，这块石头也是……？”
发光体没有做任何回应，也许是太阳光下，我看不清它的闪烁，可即使是它在闪烁，我也不知道它的答案是“是”还是“否”。
我只能自己猜测着，将石头也放在太阳光下接受温暖。不知又过了多久，发光体像是充满了电，开始活泼的在我全身游离。而这块石头还依然是冰冷，坚硬。
接下来的时间，发光体一直黏在我身上不愿下来，我也没有驱赶它，就让它自由自在的黏在我身上。我感觉不到它有任何重量，只有软软又暖暖的感觉。我甚至很喜欢有什么东西很依赖我的感觉。
“我把你写成我小说里的主人公好不好？”我开心的对发光体说。
“那首先，你得有个名字。”
“嗯，喜欢晒太阳的果冻，哈哈！”
“子骄吧，子骄怎么样？骄阳的骄，你肯定喜欢，是不是？”
“大名就叫曾子骄，随爸爸姓。”
我自顾自的说着，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子骄也很通人性，它从开始在我身上黏腻，到幻化成不同形态帮我打理一切。
直到太阳落山，我开始可以看到它的光晕变强，时而闪烁。我不开灯时，它就是一个很好的照明物。我打开灯，它会游走到顶灯那里模拟成另一个顶灯。之后又会跳到我的肩膀上，看着我傻笑，虽然我都不知道它的五官在哪里。
“子骄，爸爸得想个办法，怎么才能跟你交流。现在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反正你那样闪，我是什么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