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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大地发现海湾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李大地很少涉足南面这片山林，这里的树木比其他地方多很多，全城也只有这一片，才能称作山林。修建云庙时，李大地曾带人来这里砍伐木材，也就是在那时，才注意到，李大海经常往南面的丛林深处走去。在找遍其他地方后，李大地顺着之前的记忆，穿过差点错过的山体缝隙，最终才看到眼前这个海湾。

海湾两侧山体顺势延伸到海中，环抱出两个北城大小的圆弧形海域，海水颜色从海岸线开始，由浅入深向外递进，等到了只有百丈宽的出口时，海水已深成墨蓝。外侧虽然波浪滔天，但内侧停靠的六只木船却很平稳，其中，最东侧，停靠着一艘长约二十丈的大型船只，船身是桐油浸润的棕红色，中间突出的平台竖着两根十多丈高的桅杆，风帆收起用麻绳紧紧固定着。

不远处，李大海，抗着几个麻布袋，踩着浮板上了大船，等到要下来的时候，正对上走过来的李大地。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船身随着海浪微微晃动，船上的李大海左眼还有些红肿，和岸边的李大地忽远忽近。

“船是什么时候建的？”李大地先开口问道。

“父母献祭之后就开始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二十多年了，终于有人问问我的想法了。”李大海冷笑一声，“我要出海，带着卡米拉出海。既然这里的人都想着杀掉她，那我带她到海上，找个没有人打扰地方。”

“出海？不要命啦？”

“那是你的想法。你一直把海水视作灾难，我倒觉得大海是个机会。”

“你忘记祖父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还不是他执意要出海，回来后就连神志也不清楚了。”李大地对祖父李开来的印象，几乎没剩下多少，整天疯疯癫癫的，偶尔会蹦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你根本就不了解祖父，出海才是唯一的出路，呆在这里只能被困死。”李大海反驳道。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出去啊。”

“是的。”

“那你一个人走吧，卡米拉你是带不走了。”

“我一定要带她走，她身上有李家的血脉，也是李家的人，你不是一直想要维护李家人吗？怎么能忍心看到……”

“她已经死了。”李大地打断李大海的话。

李大海愣了半天，见李大地转身要离开，才反应过来，直接从船上跳下，被海水呛了好几口，跌跌撞撞上了岸，断断续续说道：“什么？我不信，你再说一遍……你不是说先不杀她吗？她可是怀着我的孩子，你……她在哪，我要去见她。”

说完，李大海就向外跑去。

“死了，真的死了，我亲眼所见。”李大地看着李大海的背影喊道。

李大海慢慢停了下来。

“我看到了她的尸体，是被毒死了，没有痛苦，接受现实吧。”李大地继续说道。

“毒死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可是卡米拉，不可能被杀死的……”李大海小声念叨。

李大地逐渐靠近李大海：“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对她动感情……”

“毒死的？”李大海还是自顾自的念叨着。

“她只是一个工具……”李大地边走边说。

“等一下，毒药，用的是之前毒死他父亲的毒药？”

“对的，怎么了？”李大地来到李大海面前，只见李大海的表情因为恐惧而极度扭曲。

“那药早就被我换成迷药了，只能昏迷，不能毒死。”

“什么？你什么时候换掉的？”

“这不是重点，现在卡米拉应该早就醒了吧。”

李大地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登上前往云庙的台阶的。

前殿横着几具尸体，来到中殿，倒在门口的李初行，早已没了呼吸，手上还握着一把短弓。中间原本躺着卡米拉的平台上，变成了青之，不知死活。

座位上，是卡米拉血红的身影。

“回来啦，我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