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一堆红泥的使命

克洛夏走的很慢，她怕自己判断失误就会撞上结实的墙壁，最终招致头破血流的惨烈下场。

亚娜就没有克洛夏这么平静了，她一直在往前冲，注意到后面的人类跟不上之后，她还会开口不停地催促。

然而克洛夏的速度只是稍微快了那么一点，亚娜反应过来，低低地说了句“抱歉”，然后细心地为克洛夏带路——说出需要迈几步，然后又该怎么转弯。

地下的环境没有地面那么恶劣，它至少不是由令人糟心的黏土构成的。

只是有一点让克洛夏有些在意。

地下的风很微弱，如果不是生物需要呼吸的话，粘土人恐怕会把深洞和外界的交汇口堵上，永绝后患。

她很难感知到方向。

“你们对公司的印象，就是之前来到这里帮你们开凿深洞的那批人，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前进的过程是无聊的，克洛夏决定把它充分利用起来，比如套话。

她还是挺擅长的。

“亚娜不知道，”小小的粘土人摇了摇头，“但王后说他们是好人，因为他们给大家提供了躲避灾难雨季的地方。”

王后？那关于国王的意见呢？

“这位王后陛下对他们的评价很高呢，”克洛夏轻笑一声，“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被带到她面前，和她谈一些家常？我可是最喜欢善良的人了。”

“亚娜也是善良的人，你也喜欢亚娜吗？”

克洛夏嘴角的笑容加深，“嗯，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红泥粘土人。”

她看不到亚娜脸上的表情，但她猜测，小粘土人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不超过八岁的样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王后喜欢亚娜，人类也喜欢亚娜，可是其他粘土人不喜欢亚娜。”

出乎意料地，亚娜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原本喜悦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淡淡的悲伤。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亚娜呢？”克洛夏随口回道，她摸了摸身边的墙壁，有些光滑但不粘腻的手感。

“国王陛下说亚娜是最差劲的红泥粘土人，没有其他粘土人为抵御灾难雨季而牺牲的觉悟，可是如果能不牺牲的话，谁愿意去赴死啊。”

“有道理，”克洛夏点了点头，“王后不是喜欢亚娜吗？只要有人喜欢的话，就不算是差劲的粘土人吧。”

“对！亚娜不是差劲的粘土人，”亚娜重新振作起来，“王后陛下说亚娜是凯尔萨斯星的未来，是新的希望，我们大家都是新的希望！”

克洛夏了然，看来这位王后是个愿意迎接新世界的进步派，至于国王，听起来像是守旧派。

而且红泥粘土人里大多数都应该是向着国王的守旧派，只是一味地用原始的方法抵御灾难雨季，根本没想着创新。

在这种境况下，王后还能想着跳出固有思维，做出与国王相反的决定，初步判断为一个不错的粘土人。

但就目前的派别分析，国王和王后的感情会和睦吗？

“我们现在是要去见国王陛下吗？”

“还是先去见王后陛下吧，”亚娜迟疑道，“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外面的东西，还有平常很难见到的人类。”

“你们不会离开凯尔萨斯星？”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亚娜的声音闷闷的，“我们从出生的那天起，便被赋予了相同的使命——共同抵御凯尔萨斯星的灾难雨季。”

红泥与石头摩擦的声音停了下来，克洛夏知道亚娜没有再移动，她也停住了脚步。

“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颗星球会有可以消灭掉我们的大雨，也不知道我们活下去的意义，为了找到解决灾难雨季的办法，红泥粘土人已经牺牲了好多。”

克洛夏蹲下身，她动作轻柔地揉了揉亚娜的脑袋。

她能听出亚娜不加掩饰的哀伤。

“也许，也许在某一天，你们再也不用为了使命而发愁，也不会因为雨水而走向死亡。”

“嗯，亚娜知道了，”她重重地点头，“前面就是王后的宫殿啦，她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亚娜开心地向前方跳了几步，她又停下来回过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克洛夏。

亚娜笑了笑。

她的身形突然拔高，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仿佛有一个镜子立在两人中央，只是其中一位少女蒙着黑纱面无表情，另一位视线完好笑容灿烂。

“我们是凯尔萨斯星真正的统治者，红泥粘土人，抵御灾难雨季是我们毕生的使命。”

亚娜转过身，她面向光滑的岩壁喃喃自语。

“可是真的很好奇啊，凯尔萨斯星之外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会和这里一样遍地黏土吗？

“亚娜，你声音的来源位置变高了，”克洛夏停顿了一下，“与我是同样的高度，你做了什么？”

“红泥粘土人是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外在形态的，”亚娜眨了眨墨黑色的眼睛，“我刚才变高了哦。”

“原来是这样吗？”

毕竟是粘土，随意改变外形什么的听起来倒是很合理。

“里面的那个洞就是王后的宫殿啦，只需要再往前走上大概十五步，往两侧伸手，你就能碰到洞口的外沿。我还有别的事情急着去做，没办法陪你啦，不过你放心，王后陛下是最善良的红泥粘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