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师父，有缘再见

很快，兰蒂斯就知道了克洛夏拜黄泉为师的事情。

兰蒂斯惊讶的合不拢嘴，没想到表面不好惹的黄泉，实际上这么心善呐，不仅把自己一直背着的刀送给了克洛夏，还把毕生所学教给了她。

那把刀的来历，也就只有威兹曼、黄泉和克洛夏知道了。

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兰蒂斯自然是为克洛夏感到开心的，但转念一想，如果克洛夏要跟着黄泉这个师父修习武艺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在公司就职了？

心里一着急，兰蒂斯就不小心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心，我还会留在公司的。”

她与师父本就没打算结伴，从一开始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里授业。

黄泉的旅途孤独而漫长，且终点危险、希望渺茫，她不愿意将过多的人牵扯进来，目前实力过低的克洛夏显然有着她自己的路要走，一条真正适合她的成长之路。

而她黄泉，只能通过帮助克洛夏增强些许实力，从而尽量减少对方在路上受到伤害的概率。

不知为何，她对克洛夏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不是来自与老友相似的面庞，亦不是那股神秘的力量，而是源自克洛夏本身。

就像是，她之前已经和克洛夏相处过很久了。

得到回答的兰蒂斯松了口气，若是克洛夏真的要和黄泉出去旅行，她倒是想跟上去保护对方，且不说自己会不会是多余的存在、累赘，就单说公司这边，她只是个还债的“物品”，是签了“卖身契”给公司的。

既然要和黄泉学本领，自然不能回到不夜之城找欧泊。兰蒂斯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能让欧泊知道黄泉的存在。

而且说句实话，她心里对欧泊还是有些抵触的。

兰蒂斯也折了根树枝，有模有样地学着克洛夏挥刀的动作，她的幅度并不是很大，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没过一会儿她就感到了疲惫，在一块石头上坐好，拿着树枝在潮湿的泥土上写写画画。

她先是在最左侧画了个长发小人，像是头发的线条遮住了小人的左眼。

再勾勒几笔，中间位置是个拿长刀的小人，眼睛那里划了两道杠，姑且算是黑纱，头发才过肩没多少。

最右边就是她啦！抱着匣子，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好像光凭她画的线条，根本看不出情绪来。

她又在周围画了几只潦草的虫子，在上面划了几道叉，三个小人并肩作战，把虫群打得连连败退。

一幅画作完成，兰蒂斯都被自己的画技逗笑了，要不是抓住了主要特征，真的看不出来画的都是谁呢，看来以后有必要学一下画画了。

兰蒂斯左手拄着下巴，右手握着树枝在画作的右下角添了几行字，末了，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真好啊，以前哪有这种闲暇的时光。兰蒂斯随手戳了戳泥土，视线从画作转移到前方空地的克洛夏和黄泉身上。

黄泉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监督克洛夏挥刀的动作，而克洛夏也确实很有天赋，动作愈发的熟练、精准。柔和的灯火映出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却没差多少距离。

同样被灯火笼罩的，还有正在善后的欧泊。他已经将剿灭虫群的任务分配了下去，可奈何「布瑞德」面积广大，光是他手底下的人去排查，效率太低。

而翡翠留给克洛夏的那帮人，说什么也不肯听他调遣，甚至擅作主张，分成几批去寻找克洛夏，还说这件事情他们干过，虽然那时候没找着，还让个假的自己回来了，但绝对经验丰富。

啧，他们找人的经验丰不丰富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欧泊只想快点解决「布瑞德」的善后问题，然后赶紧和翡翠交接，把小祖宗送回去！

一想到克洛夏，他的脑海里就响起了女孩“考核官”的声音。

他对新事物总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先是因为对翡翠把珍贵的宝石给人打造义眼而好奇，从而冲动接了临时考核官的位置，想要看看克洛夏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后就是他在一声声“考核官”中逐渐迷失了自我，或许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原因，除非是上级安排，没什么人愿意主动和他合作，自然也没当过新人的考核官，他还是头一次被别人用那么信任的语气称呼。

他承认，克洛夏在谈判方面有点厉害，有资格当自己的同事。

欧泊抓了抓头发，按捺住想发疯的冲动，接着收拾起汉斯锡夫留下来的烂账——各种离谱的开销，其中购买制造机关的原料花费最多，约有二十万亿信用点，其余的倒是不及它的零头。

而他确实在城主府里发现了不少机关密道，在汉斯锡夫的卧室里，有一条十分隐蔽的密道，另一头通向城外的黑夜森林，他派人进去探查过一回，里面没什么稀奇的东西。

还有一个做工精湛的机关，在城主府的竹林那里，欧泊捕获了管家，才知道了开启机关的方法，玄机就在一棵竹子上。开启机关后，竹林里原本恢宏的高大建筑霎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蜿蜒的小路，小路尽头是一个小木屋。

管家的胆子很小，被欧泊抓住的时候，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招了，上至全府机关都是汉斯锡夫做的，下至他自己凭借城主府管家的身份吃霸王餐的小事，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把同行的汉斯锡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直骂管家“白眼狼”。

然而，欧泊不知道的是，管家还隐瞒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克洛夏和兰蒂斯都从竹林小屋里遭埋伏的事。

不知情的管家依旧认为两个女孩在欧泊的心里无足轻重，如今的局面不过是公司早就谋划好的，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欧泊从头至尾没有问过克洛夏和兰蒂斯的下落，就像是真的不在乎二人的死活。

若是让欧泊知道管家的想法，定要嘲讽对方几句，他相信克洛夏有能力自己回来，就算没有，那些忠诚狗也已经找人去了，只有尸体回来和活人回来两种结果，当然了，最好是后者，不然他没法跟翡翠交代。

真是烦死了。

「布瑞德」的善后工作一共处理了四天，欧泊几乎不眠不休才把虫群清理干净，角落里的虫卵也处理掉了，账单被摆放地整整齐齐，工作报告已经上交，传统项目部那边不久后就会派人来，重建不夜之城的旅游项目。

经过了大量工作的洗礼，欧泊身上的那股疯劲好似都不存在了。

欧泊受到的是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而克洛夏相比之下就好了太多，只是和自家师父还有兰蒂斯在外面过了四天的野外生活，期间时不时躲避来找克洛夏的那些员工，以此来延长和黄泉相处的时间。

由于虫群被清理掉，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出现了点点繁星。兰蒂斯用树枝画完了最后一幅画，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克洛夏身前，将披在少女身上的外套掖好。

她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在克洛夏身边坐下，栗色的瞳孔里倒映出繁星的璀璨，她眨了几下有些干涩的双眼，终是撑不住困意的折磨，脑袋一歪，靠着克洛夏的肩头睡着了。

黄泉抬头望了眼星空，又看了看靠在一块熟睡的两个女孩，克洛夏紧抱着已经装回到布袋里的匣子，这是她留的念想，兰蒂斯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笑得幸福。

她听见了距离此处不远的脚步声，不消片刻就能抵达她们所在的地方，而这一次，黄泉不打算再带着两人躲开了。

若是拖的太久，让欧泊起疑，或者是欧泊不再等她，直接乘坐星舰离开「布瑞德」，克洛夏便再也没有在公司就职的机会了。

而她，也该启程了。

灯火照亮了自灭者前行的路，她再次踏上孤独的旅程，于「虚无」的阴影里行走，去完成那个荒谬的使命——让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人被祂的阴影笼罩，从而失去存在的意义和明艳的颜色。

等到黄泉的身影彻底隐入黑暗后，克洛夏的手指动了动，但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其实在兰蒂斯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的一瞬间，她就醒了过来，但她没有说话，以免打扰到兰蒂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