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繁育」之巢
黄泉。
听起来不像是真名，倒是和她那句“忘川无波澜”有着不小的渊源。
说句实话，和黄泉的搭讪有些尴尬，克洛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继续这个话题。
而没听到后续的黄泉，重新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勾勾抹抹，空白的一页多了几行黑字，“克洛夏•威兹曼”的名字被写在正中央。
奇怪，她明明没有问过克洛夏具体是哪几个字，居然就很自然的写出来了，而且第一页的姓氏，绝对不是巧合，再加上克洛夏身上那股熟悉的力量。
她真的做到了。
“克洛夏，”兰蒂斯凑了过来，“我们该出发了，找到出口，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克洛夏和黄泉交流的声音没有特意压低，但因为黄泉奇怪的行为和常年不笑的表情，没有人敢靠近，更别说偷听谈话内容了。
可是，她们说话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其他人本来就又饿又累，都等着隶属公司的克洛夏当主心骨，结果主心骨丝毫没有管她们的打算。
为了赶紧踏上寻找出口的旅程，她们一致决定把看起来很好说话，而且和克洛夏熟悉的兰蒂斯推了出来，让她过来打断克洛夏和黄泉的交谈。
不过很巧，她们刚好结束话题。
光在这里耗着确实没有道理，她和兰蒂斯来到地道的根本原因，无非就是自身的性别。
女性，「容器」。
在不夜之城，所有的女性都被称之为「容器」，这在很多方面都有所体现。
比如管家在最后说的是「容器」，接触到地道里的女人们，她们的第一句话，也提到了「容器」。
频繁消失的女性、全男性的岗位、昆虫振翅的声音…「繁育」的线索。
答案呼之欲出，但若真是如此，恐怕她很难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除非黄泉出手，但她实在是摸不透黄泉的实力。
一个行走在「虚无」阴影里的自灭者，她也只能判断出这些。
克洛夏走在最前面开道，她负责感知微弱的风，这对于寻找出口有很大的帮助。兰蒂斯紧攥着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而黄泉，主动负责殿后，剩下的十四个女人被夹在中间，整个队伍缓慢地移动着。
地道一开始有很多岔路口，每次需要做出选择时，克洛夏都会停下脚步，仔细感受来自两个路口的风，有时候运气好了，两边的风力大小明显不同，运气差了，她几乎感受不到风的存在。
最糟心的是，运气差的时候居多。
“先停下。”
克洛夏举起手，示意后面的队伍暂停行进，她伸出手摸了摸左边的墙壁，三角形刻痕，这是她做的标记。
她们在绕路。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环节，但克洛夏的面色还是很凝重，难道说她的猜想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不，不会的。
她们从来到地道直至现在，都没有别人来接应她们，所以那个地方，必须是她们自己到达，可若当真如此，又怎么会设计复杂的路线？
或者说，她们从一开始，便已经在「繁育」的巢穴里了。
见克洛夏不再行动，一群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队伍末尾的黄泉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克洛夏的后脑勺，微低着头呈双手抱胸态。
“克洛夏，怎么了？”
兰蒂斯不自觉地抓紧克洛夏的衣角，眼里的担忧快要涌出来了，她虽然一直说相信克洛夏，把事情交给克洛夏绝对没问题，但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承担这些，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
克洛夏已经带着她们绕了很久，即便是在街市上吃的那些小吃，此刻也早已消化殆尽，兰蒂斯觉得自己有点头晕，面前的影像愈发的模糊，她摇了摇头，面前的事物才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我们原地休息吧。”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克洛夏甩了甩有些碍事的长外衣，直接席地而坐。
她们的反应无一不是愣神，好不容易卯足了力气往前走，结果现在要半途而废，她们的主心骨说什么也不动了。
唯一没有表情变化的是黄泉，她从队伍末尾走到前面，然后在克洛夏旁边的那块地坐下了。
“是累了吗？那就歇一会儿吧。”
兰蒂斯坐在了克洛夏的另一边。
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坏话，也没有力气和勇气说坏话，“不好惹”的黄泉居然第一个义无反顾地坐在了克洛夏身边，这哪里是随便找个地方休息，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啊！
“不是累了，”克洛夏摇头，“我们在绕路，走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等着目的地自己找上门。”
“目的地…自己，找上门？”
众人闻言，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克洛夏的话听起来就很不现实，难不成这地道里还会有机关控制地形？猜不到克洛夏话里奥秘的她们，只好学着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坐下。
“啊，这样啊。克洛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兰蒂斯神色严肃，“我是说，我们会被算计这件事，你早就预料到了。”
兰蒂斯特意把声音控制到了只有她和克洛夏能听见的大小，但她忽略了黄泉是命途行者这件事，传进耳朵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几百倍，格外清晰，被迫“偷听”的黄泉默默闭上了眼睛。
“从踏出星舰的那一刻，从我感觉到汉斯锡夫城主视线的那一刻，”克洛夏没有将真相隐瞒，她也确定了这里没有监听装备，“一个计划…不，算不得计划，只能说是将计就计，戳破布瑞德的秘密，欧泊在明，我在暗。”
兰蒂斯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显然她的大脑正在超负荷运转。
“你是什么时候和欧泊总监搭上线的？我也没见你们说过这件事啊。”
“嘘，这是默契。”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兰蒂斯无语，什么“默契”很明显在糊弄她嘛，克洛夏和欧泊可是第一次见面和合作，哪里会有“默契”这种东西。
滴答…滴答……
是液体从高处滴落的声音，细微到就连克洛夏都差点捕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