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记忆是一条不归路
砂金离开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女皮皮西叉着腰走了过来。
“还记得我说的吗？你们茨冈尼亚人就适合待在窨井盖下边……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闻闻这里，嗅嗅那里——然后再演一场没意思的戏。这么喜欢演呐，小孔雀？”
女皮皮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嘻嘻的花火。她的伪装一丝破绽都没有，在这座公园的角落，将他的所有举动都看进了眼里。
包括他和紫水晶的谈话，和牵强的给予基石的片段。
“知更鸟死后，出现在电视上的「替身」就是你吧，假面愚者。”
花火似乎拥有随意变化外形的能力，既然如此，变成知更鸟稳住人心自然合情合理，只是没想到…星期日居然会同意。
“小孔雀，你好像要搞事哦！鸡翅膀想了这么久的「砂金石」，居然被小猫咪偷偷带了进来，你说——他知道后会不会气炸啊哈哈哈。”
花火竟然已经给紫水晶起外号了么…原来她们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了。
思及此，砂金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花火扫了一眼，脸上的笑愈发欢愉。
“这么在乎她啊，小孔雀，有软肋可不是好事。但——你还算好了的！呵，她可是有不少的软肋呢！能活到现在啊，只能说因为大家都怕她。”
怎么不算软肋呢？
克洛夏救了卡卡瓦夏的命，紫水晶又救了砂金不止一次。
他早就还不清了。
“愚者，很多人都清楚她不好惹，”砂金暗自松了力道，“……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一点。”
“呵呵，我对她没什么兴趣。只是…听说你被家族下了降头？”花火将食指放在唇前做噤声动作，“她也是，甚至比你更早。能言善辩的小猫咪…就快要变成「哑巴」了！”
在前往克劳克影视乐园的路上，看完了与砂金接头全程的「紫水晶」一改刚才的沉默，像是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
“怎么不拦着他呢？你明知道他要去送死的。”
紫水晶像是没听见一样，保持原先的速度向前走着。她选择沉默，可「紫水晶」却没打算放过她，将脑海深处那点记忆再次阅览一遍。
“因为你知道——他不会死。”
话音刚落，一味赶路的紫水晶停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将不设防的背影留给了所谓另一个自己。
「克洛夏」看了看两个容貌相同的人，最终默默往紫水晶那边迈了一步。
“梦中不可能之事并非「死亡」，而是「沉眠」，”「紫水晶」的脸上带着些许落寞，“你早就记起来了，不是吗？”
回首，是说出没有困惑的疑问句的「紫水晶」。
“你知道？”
清楚她底细的人，「紫水晶」看似是她的敌人，但她却意外地没有太大反应，甚至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咄咄逼人的冰冷。
就像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最近如何？
“当然。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你的感受我都是知道的。你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这种耗费精力的绸缪，多累啊。”
“不是欺骗。”
听了紫水晶下意识的反驳，「紫水晶」自嘲式的笑了笑。
“对，不是欺骗，是保护。「她」快消散了，本就是个意识残片，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你的「存护」。可想而知，「她」设下的封印变得松动。在你获得基石的时候，就有了与之抗衡的实力了。”
「紫水晶」紧紧盯着紫水晶，不肯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想起来了很多，其中就包括梦想之地的「真相」，所以你才会放心让砂金成为这场宴会的第三个牺牲品。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分明想做个独立的个体，不想被前世的身份支配。为什么…还要耗费力量留住「她」，还要理所当然的和星核猎手交往？”
场面一度沉寂下来。
紫水晶在心里组织了很长时间的语言，等她开口回复「紫水晶」时，先发出来的是一声长叹。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的思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混乱，这些问题她之前没想过，或者说…她一直在逃避思考这些问题。
她们有着同源的力量，最大的不同是身份。
星核猎手还把她当成重要的伙伴，将触及「真相」的机会毫不吝啬地送给她，甚至为了与她见上一面，不惜雇佣巡海游侠炸毁公司的飞船。
可无论是那个她，还是现在的她，都不会选择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即便“别人”是上辈子的自己。
所以在穷观阵的回溯时，窥梦者克洛夏一直称呼她为“紫水晶”。
“对了…对了，你就是这样心软，”「紫水晶」不住地摇头，“总是…你几乎全知视角，明明可以做那掌棋人，却甘愿做那棋中子…”
“…为了保住「砂金石」，义无反顾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你在家族的监视下，提前将空匣子藏在房间里——既然你有了一个匣子，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你利用这种心理，再加上篡改安检人员的记忆，「砂金石」就这样被你完整带入境。代价是你得到了「同谐」的圣洗。”
「紫水晶」看着紫水晶，那双眼睛明明与她相同，是冰冷没有杂质的，但在此刻不知为何，她却能看出其中的哀伤。
似是在控诉不满。
紫水晶是个不错的聆听者，她在「紫水晶」讲述时一言不发，直到对方停下，她好似才找回声音，开始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她抬起头，“妈妈的死亡和爸爸的失踪，归根结底是因为那场「终末之战」。虽为棋中子，但凭问心无愧。”
她曾幻想过，如果他们只是宇宙中普通的一家，母亲与她不是记忆令使，父亲不是神秘令使，甚至他们都不是命途行者，那样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
不会有厮杀，不会有别离。
她的家已然如此，但如果紫水晶什么也不做，宇宙中类似的家庭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她说过，她的眼睛会用来看世间美好的事物，而不是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