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在本能寺!
敌在本能寺!
黄国本土。
某个县城。
一个农庄管事进了县衙,都是老熟人,县衙的衙役只是与他点了点头,就各自忙碌。
那农庄管事寻了一个官员闲扯了几句,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出了正题:“张主簿,你看这计划生育何时才能结束啊?”
张主簿笑容散去,冷冷地道:“这是你能管的事情吗?”
那农庄管事毫不在意张主簿的脸色,认识多年,谁不知道谁的性格和底细?
他继续压低声音道:“当年不是说计划生育只执行三年吗?如今几年了?”
那农庄管事委屈地数着手指,道:“太平六年秋,本朝执行计划生育。今日已经是太平十年冬了,怎么算都不止三年了吧?”
朝廷的计划生育“只执行三年”是内部消息,原本只有几个高官知道的,几年内不知不觉地连一些农庄管事都知道了。
张主簿呵斥道:“朝廷有发告示说只执行三年?你若是妖言惑众,我就拿下了你砍了。”
那农庄管事只是笑了笑,他与张主簿其实是拐弯抹角的姻亲,张主簿的堂兄弟娶了那农庄管事八竿子打不到的表妹。
但小地方只要有这层关系就是自己人,逢年过节或者红白事上都会到场聚聚。
那农庄管事继续低声道:“我没关系,我已经有儿子了,可是没儿子的人急着呢。”
虽然四五年来朝廷严厉惩罚重男轻女之事,明面上再也看不到有人公然宣称“儿子是宝,女儿是贱货”等等,但是千百年传下来的重男轻女哪有这么容易消失,只是隐藏得更深了。
那农庄管事的亲戚中就有好些人一直盼着能够再生一个儿子留在身边。
只是,朝廷在这方面严格极了,哪怕张主簿也无法插手。
民间想要生二胎,要么有军功,要么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朝廷带走。
张主簿冷冷地看着那农庄管事,呵斥道:“你是老几?这种大事是你能够多说的吗?管住你这张嘴,还有其余人的嘴,不然人头落地的时候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那农庄管事没有问出什么,只能悻悻离开。
张主簿待房间内再无其他人,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松懈了下来,低声叹息。
原定只执行三年的计划生育马上就要进入第五年了,依然没有取消的意思,造成的问题越来越大。
五年内有多少百姓的“二胎”被朝廷带走了,而心存怨怼?
有多少一心想要有个儿子的百姓看着朝廷带走好不容易有的儿子而发狂与衙役厮打,结果或被杀,或挖矿?
各地衙署抚养的“二胎”的数量不断上升,照顾孩童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随着“只执行三年”的消息走漏,这民间有多少人心中愤愤不平?
张主簿唯有低声叹息,他就是个小县衙的小主簿,这种事情哪里轮到他插嘴?
……
黄国本土另一个县城中的某个集体农庄中,一群社员在温暖的食堂内用餐。
一个社员一边吃着馕饼,一边赞叹道:“没想到我也可以天天吃馕饼了。”
回想十年前连野菜糊糊都吃不到,几乎要饿死,而如今竟然每段饭都吃着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馕饼,这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他由衷地感慨着:“多亏了陛下啊!”没有陛下就没有这美好生活。
邻座一个社员打趣道:“如今你房子有了,馕饼有了,婆娘也有了,就差第二个孩子了。”
四五年的严惩之下,社员们都学聪明了,绝不会公然说“生儿子”三个字,直接用各种词语替代,比如“第二个孩子”。
官府面前绝无任何错误,但是百姓之间谁都知道那“第二个孩子”就是指儿子。
另一个社员嘲笑道:“想要生二胎,去县衙报名从军啊,为陛下开疆拓土,回来后别说生儿子了,还能当大官!”
一群社员大笑,朝廷年年都征兵,可是这自愿报名的人却一年比一年少。
一个社员冷笑着道:“我表弟跟随陛下去南海三年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为了有军功生儿子而选择从军,结果一去三年不见踪迹,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南海。
另一个社员叹气道:“别怪我说得难听,你表弟多半已经……”
一群社员点头,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想到了亲友。
南疆交州各地已经是毒虫瘟疫瘴气丛生,外地人去交州者十之(八)九活不过三年,何况比交州还要远的地方?
这三年不曾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个社员冷冷地看着那感慨生活幸福的社员,道:“你家只有一个孩子,不如去从军吧,立了军功就能生二胎了。”
那为了馕饼而感慨的社员瞬间脸色就变了,恶狠狠地道:“老子就是再白痴也不会去冲进,谁知道陛下……”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气呼呼地,本朝竟然不让人生儿子,活该皇帝死翘翘!
……
另一个县城外,长长的运粮马车队伍向江边而去。
马车中有人大声叫着:“都小心些,不要弄坏了马车,损坏了粮食!”
一群马车夫大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