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的神父想杀死我
礼拜的神父想杀死我
跟石头做的躯体相比,那对玛瑙眼睛显得生动剔透,数十个宝石侧面折射辉光,隐隐有光羽在其中流动,如同流转的眼波。
让人纵使跨越生死,也记忆深刻。
陆融从黑暗中苏醒过来,映入眼帘是右手烧焦的皮肉,一枚背身图案烙印其上。估计是有死前被穿胸的剧痛作对比,他并没觉得烙印有多痛。
新的轮回。
梅沃好奇地打量身边这个受了烙印一声不吭的人,其他人也有不出声的,但从颤抖的手指、抖动的脸部肌肉能看出是故意忍痛,这个人不一样。
稠密眼睫之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没有亮光,正在发呆。
不光是他在看这个人,暗室另一边、衣服上有金色暗纹的那位威严神父也在看他,目光中隐隐有赞赏。
是因为脸蛋漂亮?还是表现出色、反应坚忍呢?梅沃想。自己的外貌改变不了,但要是早知道神父在观察,他一样会强忍痛苦、不发出懦弱的喊痛声。
正懊恼,梅沃猝不及防跟那个人的视线对上,立刻移开目光。
“记得涂药。”突然的关心把他听得一愣。
陆融强迫自己对眼前这张杀了他的脸挤出一个勉强友善的笑容:“好好休养,才能快速参加见习。”
最好别乱惹事,别搞砸自己见习的心态,更不要宵禁后偷溜出去,回来后成为怪物的宿皮。
梅沃手忙脚乱地拿托盘上的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自己做了坏事,不太敢看他的眼神。
陆融取下药和衣服,注意到赞威在看他,有些莫名其妙:
干嘛?
他对赞威的关注敬而远之,正要反思自己有没有做引人注意的事情,动作稍停,还真发现不对的地方:因为经历过一次,无论是用药还是穿衣,在一些细节上他比别人更加熟练流畅。
陆融慢下动作,将自己融入普通的见习中,果然赞威没再看过来。
这样就很好,不要注意他。
例行教导结束,赞威带他们参观教堂。陆融模仿见习的反应,跟着惊呼赞叹。
等到分配工作区域时,陆融才表现异议。主教堂的工作区域最为重要,会引得赞威频繁观察,继而关注到他。
“我想去厨房工作。”他举起一只手:“请神父帮忙更换。”
厨房?那里工作琐碎、还满是油烟味,工作起来毫无价值感,居然还有人主动过去?
原本被分配到厨房的见习眼睛一亮,在赞威回应前果断同意:“赞威大人,我愿意换到教堂!”
赞威不太满意,觉得陆融的选择毫无志向,浪费好机会。
被他盯视的人顶着严厉的审视,毫不退缩。
赞威同意调换。梅沃在一边松了口气,他想留在教堂,不被同伴的变动影响到就好。
参观结束正赶上唱诗班的下课时间,从蓝房子中跑出来一群鸽子般的孩子,三五成群在草坪上玩闹。陆融远远看了眼,一名身形跟巴塞相似的孩子孤身坐在椅子上,身边没有看到白的身影。
其他见习都回去休息,陆融独自去医务室,出来时天色昏暗,树影婆娑,道路两边的大小圣像静谧矗立,自成一片气场,让信众不敢冒犯。
但陆融不是信众。他总觉这些圣像看起来比上一世更加清晰细致,不再是一块不规则的椭圆石头。
为了验证这一判断,他绕到其中一座圣像的背后,意外发现它有了脸:虽然痕迹极淡,但确实有了五官轮廓,神色安宁,眼睛部位闭合。
他去看其他几座,发现都是一样的变化,其中最大的一座居然微微睁开了眼,石雕而成的上下眼皮之间,一抹碧色若隐若现。
想要看得更清楚。
他情不自禁地踮脚触碰那块碧色,指尖乍一触碰,活体般的触感瞬间让他惊醒。可再碰时,又恢复成冰冷坚硬的玉雕,好似刚才只是幻觉。
陆融觉得自己不太清醒,明明知道不对劲,碰一次就算了,怎么还碰第二次?跟被蛊惑了一样。
月光之下,圣像静默。刚要收回手,他猝然回头,面对危险的直觉先于脑海中的判断控制身体做出反应,因为感应到有东西的迫近而起了一身冷汗。
突然出现的人皮影子闪到面前,在他避开之前,如同黏性且结实的蛛丝一般,将他网得严严实实。
陆融被压在石像之上,听见咯咯的怪笑声。他手脚并用,想把人皮影扯开,没能成功,尖利的指甲刺进他的四肢,想要汩汩吸血,陆融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现在距离宵禁还有至少四个小时呢!
衰老干瘪的人皮如同流体一样贯注下来,落在陆融脸颊上,触感恶心。人皮没有眼睛鼻子,只有几个漆黑的窟窿,此时低头嗅它,好像他身上有香味一样。
陆融难受、反胃,他拼命后仰身子避开嗅闻,咬牙切齿道:“滚开,老东西!”
挣扎之间,摸到什么粘稠的东西,正从人皮的后腰不断流出。
这是什么东西?流血?伤口?
人皮将注意力放在陆融白皙脆弱的脖颈上,里面血管鼓动,有让人嘴馋的生机。猎物的挣扎对他来说无伤大雅,无非是濒死前的闹剧。
他受伤了,需要进食,不然也不会在月亮刚升起时便露面。好在运气够好,抓到一个香甜的食物。
正要低头享用,人皮猝然发出痛苦的嘶叫,狠狠将陆融摔倒在地:死路一条的食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敢撕裂他的伤口!
他把自己的身体折成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弧度,伸舌舔舐伤口,从肩臂之下怨毒地“看”向陆融,喉腔中发出嘶嘶的怪声:你死定了。
人皮闪电般冲过去,利爪即将刺穿这个渺小人类的心脏。
命运已成死局的人类突然睁大眼,看向他的身后。
身后?为什么是身后?他想回头,却被一只手攥住脖子,强行将一簇金色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