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天桥

天桥

天黑了，李听舟忽然猛地一用力，撑起上半身:“我要去北京!”

顶上输液杆被他扯得哗哗响，江语忙摁着他肩膀:“小祖宗，你好好躺着输完液成吗”

李听舟嘴角委屈地一撇，看着他:“舒大哥一个人……怎么办”

话问出来，江语静了，起身给他掖掖被子，擡头看检查液瓶的速度，最后才说:“给他点时间静一静吧。”

李听舟转头看窗外，擡手在鼻尖抹了一把。

江语捏着他手，放在嘴边吻了吻:“等你好了一起去，乖。”

李听舟在医院住了一周，这段时间两个人情绪都不怎么高，给舒杨发的消息从来没有过回应。

白兰和李著一如既往地不关心李听舟在做什么，因此虽然李著打过好几个电话，但是这事情家里压根不知道。

临出院的前一天是六月一号，晚上李听舟说起来:“今天是小成子生日。”

江语笑了笑:“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打了也要能找得到人啊。”李听舟笑应，又问，“你说舒大哥现在在北京，心里在想什么”

他抓着江语的手问:“你说他会后悔跟成成在一起吗”

江语安抚道:“后悔肯定不会后悔的，喜欢都喜欢了，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李听舟没说话，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他随手拿起来，发现竟然是舒杨来的信息，慌忙喊:“江语!”

与此同时，江语手机也响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李听舟点开自己这边的消息，看到舒杨说:“听舟，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开机看到很多消息，但是不知道怎么回。来的那天没有照实说，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起来很不真实，所以暂时没让自己去面对。我觉得我需要自己静一段时间，不用找我，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原来的号码我不用了……就这样吧，照顾好自己，你们俩互相照顾，过得开心一点。”

他放下手机，跟江语交换了一下，那边写得更简洁:“江语，你跟我兄弟这么多年，多的话我不说了。抱歉，保重。”

说了这些话，从始至终没提到成新意，即便是一个人跟好友告别，依然冷静平和得一如往常。

看完消息，李听舟和江语久久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李听舟不死心，打过电话去，那头已经再次关机了。

正想说睡觉，李著又打了个电话来，李听舟接起来，李著问:“儿子，你在忙吗什么时候能过来看看爸”

这两天他打的电话全在问这个，先前李听舟推脱说自己有事，今天正在气头上，吼道:“我他妈住院了!你能不能关心一下我”

李著一愣，说:“你怎么了”

李听舟心觉自己有些冲动，想换个口气说话，还没应，李著接着说:“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出了院能来爸这里一趟吗我有急事要找你。很急。”

李听舟气得不怒反笑，说:“等着吧。”挂了电话。

深呼吸几下，江语在他脸上捏了捏，李听舟说:“要抱。”

江语倾身，李听舟额头抵在他心口上，环着他腰，半晌说:“爹不像爹，儿子不像儿子的。”

然而终究是放心不下，李听舟最后还是给白兰打了个电话，也没提李著找自己的事情，只是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爸这段时间是不是碰上什么事情了”

“能有什么事情”白兰嗤笑一声。

李听舟沉吟片刻，说:“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白兰说:“他挪用公款，亏空填不上了，来找我又放不下他那臭架子。”

李听舟:“……如果还不上会怎么样”

白兰:“坐牢呗，还能怎么样”

“会影响你吗”李听舟问。

白兰简洁地应了一个字:“会。”

等白兰挂掉电话，李听舟有点茫然地看向江语，江语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李听舟怔愣着，“我妈总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江语想了想:“她以前应该是不会告诉你这些事的”

李听舟点点头。

江语:“那她现在告诉你”

李听舟恍然大悟:“难怪我爸老是要找我，他说不定知道我能还得上但是我怎么还把我卖了但他这是犯罪啊，卖了我还钱也还得坐牢的”

江语笑起来:“那我可能得倾家荡产了。”

李听舟也笑了笑:“倾家荡产的话你就不要我了”

“倾家荡产换你一个，多划得来。”江语说。

第二天出了院，又在家休息了一周，李听舟终于说起，要去李著那里看看。吃过晚饭正准备出发，钟延却来了电话，有个对接的货需要江语签字。

“我自己过去。”李听舟说。

江语看了一眼时间:“来得及，我先把你送过去，晚上在小区门口等我，我来接你。”

“你这送过来接过去的，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出门，不能自己做事情。”李听舟换好鞋，有口无心地说。

江语却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我觉得我现在真挺奇怪的，恨不得一直跟你贴在一起，看不到你我就不放心。”

李听舟一愣，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