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67章
第67章第67章
“阿杳,你真的以为,我会伤害你吗?”
“砰——”
质问伴随着茶杯摔落在地板上,茶渍溅洒,裙裾衣袖洇湿。
“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狂风骤雨,晕染了世间,杨柳依依,垂落不起,湖畔涟漪一圈,风中啸音不断。
车夫勒紧缰绳,面色凝重,驱赶马车先往其他地方避雨。
宋远杳听到他那番话,怔愣间,汤药被他抢去,清脆的响彻耳边,而后摔在地上,碎成渣渣。马车陡然加快,令她防不胜防,几乎坐不稳,这时,燕槐安骨节分明的手,扶住她的双肩。
宋远杳诧异擡头,面容有锦罗绸缎欧触碰,待到睁眼,发现他提着衣袖,面色慌张地俯身望着她。
“衣袖不小心覆上你的面容,是我的错。”
他先是露出歉意,与之前质问的男人截然相反,随后又凑到跟前,细细临摹她的面容,眼底流露不甘心和脆弱。
“阿杳,我承认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我能弥补,可陆乘书太危险,他会伤害你,我不想你受伤。”
他攥紧手,另一只手抚摸昔日妻子脸,时至今日,都还在妄想,也许阿杳一时被迷惑。
可他的妻子,摇摇头,义无反顾地道:“陆乘雪,我已经选择好了。”
“不,阿杳,我现在叫燕槐安。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想要富贵人生,我如今是世子,我会竭尽全力往上走,只求你一生无忧。”
他的指尖如竹节,瘦削能窥青筋,应当出自书生的手,而不应当,贪恋女子,从抚摸面庞,到攥紧绣着牡丹的衣襟,身子匍匐,失去了应有的骨气。
燕槐安妄图央求妻子回头,低眉折腰。
曾几何时,她们何曾闹到如今地步。
宋远杳哑然,纤手颤抖,藏进衣袖,美目藏氤氲,如雾中山水,看不真切,又想探究。
“我们回不去了。”
宋远杳一声轻叹,夏雨如珍珠坠落,嘈杂的声响,钻入两人的耳畔。
燕槐安黯淡惨笑,“月有阴晴圆缺,始终还是一轮明月,何曾回不去呢?”
“你如今是世子,我又是寡妇还怀孕,你若是将我接回去,世人该怎么议论你。”
“所以你不在乎跟陆乘书在一起,让他遭受这样的非议吗?”
燕槐安承受不住,仰起头,唇角张合,浅薄的眼皮展露出乌黑的眼眸,倒映着宋远杳的倩影。
他这番说辞,配上脆弱凝望她的一幕。
宋远杳心中愧疚地挪开眼,低声道:“我们终究无法回去。”
见她一而再三地不愿放弃陆乘书跟他走,燕槐安阖眼,感受内心七零八落的心碎裂开,钻心的疼痛,犹如琉璃盏,四面八方碎裂,罅隙染上了血。
琉璃碎,人心亡。
忽然一道霞光斜斜映在琉璃盏的碎片,男人拾起千疮百孔的碎片,指尖连同心间,割得血肉模糊,仍不愿意松口。
明明,阿杳是他的妻子。
燕槐安挤出温柔的笑意,右手再度抚摸她的脸颊,轻声低语,“没关系的阿杳,我会帮你。”
宋远杳撇过头,心虚与愧疚交织成锦绣绸缎里的花卉图案,一并被绣娘用针线拢紧,无法喘息。
此时,雨声渐渐停歇,马车也终于重新回到京州的街道。
宋远杳透过被风托起的青灰布料,一眼能看到熟稔的青石板砖,心思微微转动,不想马车停靠在门前桂花树的一户府邸门前。
此处坐落偏僻,幽静素雅,宋远杳一眼能瞧见满地桂花残落的景象。
“阿杳,先委屈你以后住在这里。”
燕槐安掀起布帘,回头低声道,见她神色不一,不愿下马车,不免轻声道:“若是阿杳不愿意下马车,一直护着你的那个女人也许。”
他话音没说完,宋远杳已经弯着腰起身。
燕槐安浅笑,扶着她下马车,府邸大门也顺势敞开,入眼的桂花铺在青石板砖上,无处避开。
宋远杳一双绣花鞋踩残凋零的残花,跟随陆乘书一路往府内走,心境宛如满地的桂花,缥缈不安,好似随意地任人踩踏。
少顷,她便不再这般想,只因府里内有乾坤,大大小小的陈设和格局,跟青云城东院一模一样,也有账房。
宋远杳诧异望去,见燕槐安温笑道:“我说过,一早想接你回来,怕你不适应,便提前准备与青云城一样的府邸,我记得你尤爱金玉器具,更爱我之前送你的景泰蓝盆景,你瞧瞧。”
他将宋远杳引入内室,陈设一如既往,而博古架上摆放金玉摆件,屹立中间三角空格的架子里,赫然摆放景泰蓝盆景。
宋远杳看出他处处彰显苦心,心中百感交集,不断用绢帕缠住纤手,仿佛能绞断心中的愧疚与心虚。
她觉得自己很怂,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
但宋远杳跟他有过几年夫妻,如今摆在台面上,她不知如何应对,狠下心肠,他也假装不知道。
她该如何是好z
燕槐安却看穿她的想法,温柔浅笑,扶着她的手臂,将她引到花梨大理石大案前,让她坐在雕花扶手椅,双手摁住肩膀,低声道:“阿杳,你且在这住下,往后的事,不必你劳心。”
“你何时能放我出去。”宋远杳仰起头,压下心中乱纷纷的思绪,想要从中窥探他的想法,却看到他唇角上扬,温柔地道:“阿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燕槐安抛下这句话,见到宋远杳想要站起身,似乎想要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