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8章
第38章第38章
宋远杳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中她浸泡在天青色水缸,水面漂浮荷叶,水光潋滟,鲤鱼从身边游荡,摇摆着尾巴。
她迷惘探出手,鲤鱼四散逃离,荷叶荡起弧度。
宋远杳猛然惊醒,睁开双眸,却见水缸都是血水,慌神中,四肢乱动,血水却拖拽她,血水淹没鼻间,她手舞足蹈,不断挣扎,直到。
“砰——”的一声。
额头传来撞击声,疼痛令她“嘶”的一声。
她仓皇睁开双眼,入目的青纱床帷,随之而来的便是茫然感。
大约几息,宋远杳这才清醒过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种呕吐感。
她想到昨晚陆乘书逼迫她的一幕。
陆乘书面无表情,犹如没有感情的野兽,教她如何放血,从何处下手,甚至面不改色见到自己的血流出来。
宋远杳由衷感受到毛骨悚然,身子打颤,全然没发觉四周的陈设换了。
直到门外有人叩门走近,穿过山鸟屏风,放下铜盆和帕子,轻声道:“少夫人。”
“紫晚,你怎么在这里?”
宋远杳看到是紫晚,心头一松,却又察觉不对,环顾四周,金玉器具,软枕锦褥,皆是她居住的厢房。
她不是在陆乘雪生前居住的厢房吗?
在她绞尽脑汁时,紫晚喃喃自语,为她寻来衣裳,“少爷说少夫人昨夜睡得深沉,让我晚点来伺候少夫人起床。”
“你说沈崖命你来的。”
宋远杳眼皮子一跳,内心有了猜想。
紫晚不明所以,颔首道:“是少爷的吩咐。”语毕,为她伺候更衣。
宋远杳暗自思忖,“莫不是后面沈崖找到他,却碍于种种缘由,暂时将她送回来。”
可他不生气吗?
哪个男人愿意受得了,妻子竟与小叔厮混。
宋远杳左思右想,想不出头绪,张开双臂,任由紫晚伺候更衣盥洗,进食后,便去了游廊走动。
游廊东侧,树木山石,葱蔚洇润,几只鹧鸪掠走,宋远杳依在阑干,东风乘起她的裙裾。
紫晚伴在她身边,觑她神色哀愁,担忧道:“少夫人,你身子不适吗?”
“我在想其他事情。”宋远杳攥紧帕子,侧身望向芭蕉,倨傲的眉眼覆了阴郁。
“少夫人是担心,新回来的少爷,会抛弃少夫人吗?”
“不是。”
她越接近陆乘书,越深感他不好惹。
宋远杳打了退堂鼓,脱不了身,一想到这一茬,心情尤为恼火。
倏然,紫晚屈膝对着她身后的人道:“少爷安好。”
宋远杳面容换上温柔,装模作样斜身向他道,“你来了。”
沈崖的粗布麻衣换上了锦罗绸缎,犹如野狼穿金戴银,配上粗犷又有伤疤的面容,旁人见了没由来恐惧。
宋远杳则是在想,要怎么阐述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总不可能说,都是陆乘书勾引她的吧。
他能信吗?
宋远杳惴惴不安,可面前的沈崖嘶哑地说,“今日天色正好,听说北斋进了新的金银器皿。”
宋远杳一愣,北斋是她往日常去的铺子,他怎么知道?而且听他的话,是不计较之前发生的种种吗?
她心中狐疑,仰起头看向沈崖,想要细细打量,却撞入一双乌黑执拗的眸子。
四目相对,微风拂面,鹧鸪飞走,芭蕉婆娑。
宋远杳挪开视线,心底想着他不计较也好,便也应下,只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她不是觉得沈崖面容丑陋,而是无法面对那一双赤忱的眼眸。
他们相约一起去了北斋,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通体黢黑,四面尖角悬挂铜陵,车夫在前面赶路。
车厢内,仅仅只有宋远杳和沈崖两人。
宋远杳挽起云鬓,戴了一只昙花双碟步摇,耳垂细腻并无佩戴饰品,粉颈修长,肌肤犹如白玉翡翠,透着冷意的美感。
沈崖忽垂眸,问了一句。
“昨夜……”
宋远杳心里一悬,深怕他来找自己算账,正要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辩解,却听他迟迟不说下去。
她疑虑不解,擡眸间,语气稍有不满,“你怎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