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云城流浪遇乞儿，毫无自保终得救

船行三日，终到云城。

付过船费，兜里银钱所剩无几。

下船后思索再三，终是在云城郊外找到一隐蔽之处，将算盘小心翼翼的藏在了那里。

我不知道城里那些陌生人目的。但隐隐之中总觉得与自己有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换了一副面孔。

依然是老太太的装扮。只是更老，背更驼。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只见皮不见肉，走路颤颤巍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人见人嫌，却也人见人怜。

我找了一个破碗，一根破棍拄着，颤颤巍巍的走进了云城。

要说这云城，风景也是真的美。船家诚不欺我，毫无虚言。

云城坐落在云山脚下。云山很高，山顶终年有雪，时常被雾气笼罩。远远看去，有种直插云霄之感。云山上物种丰富，但凶禽猛兽也很多。据说瘟疫三年期间，云城也是民不聊生。有人为了裹腹，私自闯上云山，结果有去无回。相邻们组织人员上山去寻，结果刚进山就被浓雾阻挡，最后迷了路。绕了大半天才绕出来。从此，无人敢进云山。云山也至此一战成名，成了当地人心中一个魔障之地。而实际上，云山也是云城抵御外来之敌的一个天然屏障。传说中，云城因为这个屏障免受了无数次外敌入侵，这才有了云城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

云城百姓是外族人。传说他们的祖先是商人，常年经商走遍大江南北。后来无意间来到云城，被这里的风景吸引，从此扎根下来，繁衍生息，才有了今天的云城。

云城很大，背靠云山，依山而建。各式民居错落有致，想必当初建城时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云城里有个巨大的湖泊。湖水清澈，深不见底。湖中鱼儿众多。有靠打渔为生的城中百姓在湖泊沿岸修建房屋。最初是供自己居住，后来过路客商增多，有些百姓便将房屋扩大改成了客栈。因为客栈紧靠湖边，推开窗便能见到一线湖景。天气晴好之时，站在窗边便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有一群群的野鸭和飞鸟在戏水停留。夜晚，圆月高照，独坐窗前，对月独酌又是另一番景致。因此，古往今来，过往客商，都愿意在云城驻足停留。

若是只看美景，云城毫无疑问是最佳居住之地。但很多时候，看待事物岂可只是表面那么简单。云城景色虽美，可美景之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不能见光之事。

因身上所剩银钱不多，又是乞丐装扮。因此，进了云城之后，我只在街边小巷徘徊，默默观察。与一些乞丐同吃同住。时日一久，便互相熟悉了起来。

要知若要打探一方消息，乞丐是最好的来源。他们每日流落在街边小巷边，看江湖中人来人往。他们的衣着，配饰，言行举止皆入乞丐之眼，时日一久，便能辨别一二。再者，乞丐数目庞大，关系网复杂，眼线众多，因此消息来源及时可靠。若是要打探消息，他们无一是最好的选择。

云城中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巷里有个小破庙，时日已久，无人知道这个破庙的来源。只知此处被荒废许久，是许多乞丐的落脚地。如今，我也在这里落脚。

乞丐中有一人叫小乞儿，个小，跛脚，面黄肌瘦。从小被父母丢弃，吃百家饭长大。如今是与众多乞丐一起生活，备受宠爱。要说大户人家小孩从小锦衣玉食，未受奔波劳累，但大户人家家庭关系复杂，小孩要想平安长大得小心翼翼。可这小乞儿虽从小饱受风雨，好歹在众乞丐的关爱中长大，性格也算得人喜爱。因为个小，又是小孩，行走江湖时未被防备，因此，很多消息便来源于他。

我与他通吃同住数日，对他照顾有佳，关系熟络。因此，每日回来，他必给我汇报当日所见所闻。我也让他帮我留意从船家口中听来之事。

他说，这事也是来的蹊跷。这些人像是一夜之间涌进了云城一般。然后随意分散在云城各个角落。他们看似翻看账簿，但又似乎不是。他们算盘打的很好，但他们身上背的不是算盘，而是长剑。那长剑也不是背的，是别在腰间。有人看见他们从腰间抽出软剑来，当场了结了一些店家的性命。有时他们会盯着别人的算盘看，可是他们自己的算盘打的那么好，别人的算盘有什么好看的。真的有点不懂。

那还有其他什么不一样的。

没有了。不过，最近上街看见他们最好离远一点，他们性格乖戾，现在为止，已有许多店家命丧他们之手。所以看见他们离远一些。对了，他们好像还在寻人。

“寻人？”

“对。我看他们拿着一老太太画像沿街询问。”

“老太太？”

“是的。我看那老太太脸上沟壑纵横，也是上了年纪之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知他们寻那老太做甚。”

“可有老太画像？”

“有。我带回了一幅。”小乞儿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幅画像。

画像皱巴巴的。我伸手接过，将它摊开，抚平，然后细细查看。却愕然发现，这画像画的竟是老太我自己。不禁大吃一惊。不知道那些人寻我作甚。又忽然想起被我藏在郊外的算盘，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不是算盘的主意。也不知那算盘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惹来这么多人争抢。想及此处，我将画像折了起来。然后扔进了火堆。

我坐在火堆边，开始思索事情的起源和来龙去脉。又想起那算盘近日来的变化，越发觉得算盘大有来处。只可惜老太爷临终前话未说完便咽了气，留下一个悬念让我去苦苦探索。

小乞儿见我在一旁发呆，凑了过来。顺手递给我了一个干瘪瘪的馒头，说是乞讨来的，特意留给我的。我就着白水吃了那馒头，暂时缓解了腹中饥饿。

我问小乞儿，对这老太画像有何看法。

他摇摇头，没说话。只坐在一旁看着火堆发呆，似乎也在思考着一些事。

我不知道小乞儿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也许我遇到了麻烦。这是我入江湖以来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次日，我再次乔装打扮，混入城中，想要自己去探听一二。这次，我带上了小老头送我的匕首，以防万一。

云城，正北街。

我正大大方方的站在告示前看着我的画像。此时，一堆人站在我周围，看着告示指指点点，小声讨论。突然，手心不知被谁塞进了一个纸团，心里一惊。急忙退出人群，找一僻静角落躲藏起来。

要知我现在是一可怜老乞丐，一身破破烂烂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胡乱的挂在身上，脚上穿着一双裂了口的布鞋，脸上乌漆嘛黑的，头发又拧成一团，油腻腻的顶在头上。这样的装扮，就是曾经的熟人也认不出我来。可是就在刚才，在那人堆中，突然被人莫名的塞了一张纸条，若非认识我之人，岂可有这样奇怪的举动。

想及此处，我慢慢的摸出纸团，小心翼翼的打开，却见纸团上写着：今夜子时，城郊树林。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没有留下姓甚名谁。但我看着纸团上的话，却突然开心了起来。这么熟悉的字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在这里。还是他原本就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我的行踪。自那日告别后，我已出走江湖多日，原本以为我与他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在我刚陷入困境时，他就挺身而出。这小老头，还是挺讲义气的。

知道小老头在，我心里忽然有了底气，就像是有了依靠一般。于是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去酒馆，可是没钱。要知道酒馆历来都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可是兜里没钱，去不了，只能在街边闲逛。然后又慢慢的走到告示前，没想到看热闹的人群都还没有散去。我混入人群中，正想要听下他们在讨论什么，却看到不远处来了一些人。他们腰间别着长剑，有的人还背着算盘。只是那算盘金光闪闪，隔着老远就能亮瞎人的眼。

我躲在人群中，佝偻着身体，慢慢的往后退。这些人在街上沉默的走过，眼睛扫过人群，眼神像剑一样犀利，似要把人看透一般。然后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未做停留。我低头冷笑，然后悄悄退出人群。却没想到，在一街角再次相遇。这一次，我未能逃过。是的，我被他们抓了起来，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

我问他们抓我的原因，他们并未说话，只将我带到一柴房，捆绑上双手双脚，然后便关门扬长而去，也不管我死活。

我双手被束缚，行动不便，只能靠墙呆坐，此时心情极为不爽。我不知道他们莫名其妙抓我的原因，但我猜想定与算盘有关。也许我的乔装打扮早已被识破，只是对方在等待机会而已。只是，我始终想不到那个算盘究竟有何吸引力能够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而且他们究竟来自何方，目的为何，至今仍是个迷。

天光很亮，此时离子时还早，我得想办法脱身。否则，子时之约，怕是去不了。但小老头既然知道我的行踪，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现在被抓之事。

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柴房，想着脱身之事。困难的爬起，凑着头往窗外看了看，四下无人，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可双手双脚被缚，实在有些困难。挣扎了许久，终于放弃。想着小老头既然找我有事，那大晚上的应该会来救我。果然，不出我所料。

子时，云城城郊树林，空无一人。

小老头见我迟迟未去，终于决定出手。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我的自救能力，却没想到，我闯荡江湖数十日，自保能力依然毫无长进。他摸黑出现在柴房里，依然带着面具，挑断了我手脚上的绳索，忍不住出声相讥：“曾经豪言壮语要出来闯荡江湖，这才几日，你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要你管。说，你来找我何事。”面对他的讥讽，我选择了直接无视。有时候漠视也是一种反击。这种方法在我曾数次和小老头的对战中，极为奏效。

果然，一听我这么说，小老头收敛起了小心思，开始和我说起了正事。当然，说正事之前，他将我拎到了城郊树林。

是的，用拎的。小老头对我一贯如此，对此我无可奈何，因为我打不过他。

“你可知最近云城之事？”一到树林，小老头就开始问我。

“略知一二，我也正在打听。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会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