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留下书生共闲暇
我把书生留了下来。
没有告知掌柜，只是在旧屋后院给他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屋子以前是柴房，后来被我改成了账房。说是账房，其实里面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只有很多被老鼠咬了洞的账本乱七八糟的堆放着。账本上是满满的灰尘，有些还有老鼠脚印和老鼠屎。掌柜的似乎从来不看这些账本，因此我也懒得收拾。我把这些账本简单的挪了一个位置，全部堆在了墙角，然后在屋子里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又找了两条几乎废弃不用的凳子，把一张破木板搭在上面算是给他搭了一张床。
我做这一切的时候，书生只是站在门边目瞪口呆的看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便自己动手干了起来。
书生终究是爱干净的。
我留下书生的原因很简单，一来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太过孤单。二来我想让书生接替我，这样我就可以潇洒肆意的离开。虽然我还没告知掌柜旧屋的变化，但是以他的能力，现在必然已知晓。只是，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还没有来寻我，问我其中缘由。
掌柜一向是料事如神的，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有些反常。他之前让我好好保管的东西，我现在依然好好的收着。他没有说要取走，也没有告知那些东西究竟做何用。我有时候烦了，会把那些东西翻出来，左看看，右看看也看不出个名堂，后来索性扔在一角让它落灰。一直不知道掌柜是个什么身份，做的事情也让人摸不清头脑。
书生就这样在旧屋里住了下来。没事的时候，他洗衣做饭打扫旧屋，也帮我把堆在他屋子里的那些账本整理了出来。出太阳的时候，他就捧着账本坐在院子里看，一坐就是一下午。晚上的时候，我俩围炉煮茶。我坐在火边烤火取暖，闭目养神。他就在一旁帮我整理白天的账目。
书生算账还是有些本事的。之前听他说起，还是有些小看了他。我接手旧屋以来，对接手之前的账目一概不问，也不管。管他死账，烂账，坏账，反正没出在我手里的，我就一概不管。出在我手里的，我有时候也不想管。比如，赋税这一块，我从不去算。官府说收多少，我就给多少。掌柜的也从来不问。反正钱不够了，柜台上会自动出现一些银钱，刚好弥补不够的部分。也不知道掌柜是如何得知旧屋消息的。有时候我都怀疑掌柜的是不是在旧屋安插了内线，可是旧屋在书生来之前就只有我一个人，又哪儿来的内线呢。算了，这些事情理不清，我也懒得去想。
书生帮我把旧账整理了一番，又把他自己的屋子收拾的光亮整洁。当我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一摞摞整齐干净的账本，着实惊讶了一番。那时候，书生正坐在一张不知他从哪儿找来的破木桌子前，埋头看书，笔在桌上的纸上“刷刷刷”的写着，又拨拉着算盘在计算，丝毫没注意到屋子已进了人。
我走过去，拿起他正在看的书，翻过来看了看，是一本进阶版的学习算账的书。
我说，你本事已经很好了，怎么还学这个？
书生道，现在到处都是有算账本事的人，就我这个初出茅庐的，不学点进阶版的本事，早晚都找不到活干。如今承蒙老太不嫌弃，收留了我，我才能这般生活。若是我安于现状，以后独自闯荡江湖，定是那找不到活干之辈。
我说，这么说你以后还是得离开这里。
书生道，也不是。只是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做总是好的。对了，老太找我有事？
我摆摆手说，无事。只是随意转转。
说完，我便离开。
本来是打算和书生说说接手店铺之事，但想起昨晚桌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纸条，又是一阵头疼。纸条上上书：若想离开，需先得到进阶版算账本事。其余之事，我自会安排。
我做账房先生已久，可算账本事实属一般。原本我对算账之事毫无兴趣，可自从从老太爷手中接过破算盘之后，日日研究，想要窥探其中秘密，却不料意外学会了这个本事。自此，便以此为生。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本事并未能将我养活，险些饿死。就在我极度落魄之际，被小老头好心收留，这才到了旧屋。当然，也靠着这个本事维持着旧屋的日常。如今往事不愿提起，小老头却要我继续学习，得到进阶版的本事，真真是头痛。
近日不知何故，我对江湖之事越发有了兴趣，而想要出去的心也更加强烈。但是，我也知道，若是我不满足小老头的条件，在这个遍地都是账房先生的时代，也许我出去后真的会寸步难行。而且，即使我要出去，也得存下一笔银钱。说起银钱，我突然想起书生来的第一天，他放在柜台上的一把银钱。那把银钱是书生用来购买食物的，只是后来我没给他食物，反而把他收留了下来。只是，那把银钱我还没来得及收好，便不见了踪影，也许又是被掌柜这个小老头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收走了。
为了闯荡江湖，我答应了掌柜的要求，开始学习进阶版的算账本事。想我活了一把年纪，没想到最后还是得败在算账上。我把打理旧屋之事交给了书生，要他做好接替我的准备。并且告诉他，自此以后，我会开始学习进阶版的算账本事。待我学成之时，便是我离开的时候。话虽如此，可我万万没想到，这进阶版和入门版相差太大，我即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学的一片茫然。无奈之下，开始向书生请教。至此以后，书生每日除了打理旧屋之事，还得给我讲解进阶版的算账知识。有时候也会拨弄我的算盘。
这个算盘，我现在虽然还未窥探出其中秘密，但我已将它当作了我随身携带的武器。有时闲来无事时轻轻拨弄，算盘会发出一丝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清脆声响，并且它的颜色也在发生细微的变化。它表面看起来是破木头的样子，但是有好几次我生气之后将它重重的砸向墙面，它竟然也能毫发无损。这让我惊奇之余对它有了更大的好奇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有些百无聊赖，但又有些乐趣在。
书生每日依旧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解进阶版知识，但我学的却毫无进展。他并不着急，依旧按部就班的生活，打扫，学习，不受丝毫影响。书生现在算账的本事已经学的很好，不仅学完了进阶版，现在连高阶版都已快学完。我想，以他现在这样的算账修为，放在新市已是凤毛麟角。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我，依旧停留在入门阶段，心里着急。这眼看着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我却还困在这里，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