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萍水相逢伸援手,再次相遇共赴考 - 账房老太的江湖梦 - 我依然叫聆溪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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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萍水相逢伸援手,再次相遇共赴考

车行半路,遇一小镇。停下歇脚。

小镇不大,住着几十户人家。平日冷清,少有人路过。偶有过路客商做短暂停留歇脚喝茶,然后继续赶路。天黑下来,小镇里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只有一家客栈还在开门做生意,这也是过路客商唯一的歇脚地。

此时,我与书生坐在客栈里。马夫牵了马去后院安顿。客栈不大,两层小楼。楼下是大堂。楼上是房间,后院是马厩。大堂里摆了几张桌椅,桌椅旁坐了一些人。我与书生独占一张桌椅。位置在角落,有些偏,但却能恰好纵观大堂全貌。在我们的不远处,坐着一桌客商,在小声谈论。细细碎碎的声音,不过都是些琐事,因此不太在意。在大堂靠近中间的位置,空着一桌,似乎是特意留出来的,不知是为了何方贵客。每次来客,小二都会带着客人特意绕过那桌去别的位置。我观察许久,次次如此。不禁有些好奇。

马夫已安顿好了马匹从后院过来,小二也端来了饭菜。是简单的菜式。但对于这个客栈来说,已是能做出的最好的饭菜。因为早已饥肠辘辘,所以饭菜一上桌,三人便一语不发,埋头吃饭。饭吃到一半,中间那桌来了客人,本以为是什么贵客,却没想到是在半路上遇见的官差以及囚犯。在他们身后跟随而来的,是书芮。

官差一路押着囚犯至此,刚一落坐,饭菜便陆陆续续的被端上了桌,想必是客栈早已做好安排。

书芮一进门我便看见了他。但想起之前书生的话,因此并未上前打招呼。只低声和书生说着话。

书芮被领去了另外一桌,与官差之间隔着好几张桌椅。他一落座,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囚犯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我们。

官差人多,被分成了好几组人轮流吃饭。囚犯被铁链锁着带下了囚车,此时站在官差身后,店小二不久后也给他准备了一些吃食,自然没有官差的好,但也没有到虐待的程度。这些官差,虽然奉命行事,但未在途中将自己的戾气与不满发泄在囚徒身上,也还算是好的。

囚犯似乎很虚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站在官差身后似乎摇摇欲坠,但又强撑着未让自己倒下。吃食端上来,他也是寥寥几口,似乎没有食欲。倒是官差们吃饭很快,像是填食一般将食物倒进口中就完事。然后吃完饭后带着囚犯就离开了。也不知是继续赶路还是夜宿驿站。

对,小镇虽小,却有一驿站。供往来官差押解犯人露宿之用。只是屋子简陋,很多人路经此地时不愿借宿于此,宁愿赶路也要离开。因此,长此以往,驿站便逐渐荒废,只余下一人打扫清理。

官差走后,又陆陆续续进来好些客人,都是白日里在途中遇见过的人。他们脚程慢,此时才刚到小镇。这些人一落座便小声谈论起来。说着囚犯之事。

你听说了没。今晚那些官差要住在这镇上。

住这镇上做甚。那驿站破破烂烂的,晚上住在那,也不怕那犯人跑了。

就那犯人那虚弱的样子,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你再看看那些当差的,各个身强力壮的,他能跑的了。

那倒也是。不过,说起那犯人,你们说,到底是犯的什么事。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杀人抢劫的大奸大恶之徒。

人心隔肚皮。他是什么人你怎么看的清。不过我听说那犯人犯的罪与钱有关,是那什么...什么...哦,对,是偷逃赋税。就是给店家做假账,少交税,金额大了,被官府发现抓了起来。

还有这种事儿?

这世道,什么事儿没有啊。不过,能偷逃赋税也是厉害,现在赋税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少交的税钱又不会进自己口袋,也不知是咋想的。

咋想的。我猜啊,肯定是店家要求呗。开店做生意的,谁不想少交点税,多挣点钱。那账房做这行的,店家不得让他帮忙想办法啊。也许也不是他自愿,是店家逼迫的呢。

也是。万一店家逼迫,不做就滚蛋,那他也没办法。这世道,说的不好听一点,能做账房也算是读书人了,但是到处都是账房,你不做自有别人来做,抢饭碗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这一个。所以,估计也是怕丢了饭碗,被迫做的。

那你说,就算是被迫做的,那店家会给回扣吗。好歹也给他省了好大一笔银子呢。据说这笔钱,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了。

谁知道呢。现在的店家,也没多少好的,赋税能省就省,给出钱能少就少,恨不得把全部钱都省下来呢,还往外给,你想什么呢。

那这样说来,偷逃赋税也是店家的主意,关账房什么事。账房也是被逼无奈啊。

谁说不是呢。可那官府文件说了,是账房伙同店家偷逃税款,店家就算是主谋,那账房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一路走来,也没看到那店家在囚车上呢。

还用你看到。哎,我听说啊,那店家看到势头不对,早跑路了。现在官府还在追呢。所以只抓到了这么个背黑锅的。据说若是抓不到那店家,追不回那些税款,这个账房可就死定了。不过,据说那店家有内线,所以官府的动作他总能早一步知道,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抓到呢。那么大笔银子,也够他过好些年了。

也是。这么说来,那囚犯也够可怜的。就做了个账房,还惹来这么一身麻烦。替人背黑锅不说,说不定小命都难保。所以啊,还不如我们这些草民做点小买卖糊口来的痛快呢。别看那活光鲜亮丽的,每天打打算盘,也不用风吹日晒的,可其中的弯弯绕绕多着呢,保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那倒是啊。但是,你看账房里也有做的好的,在那些大的店铺里,店家安安稳稳做生意,店家老老实实交税钱,该打点的打点,该做生意的做生意,人家一样做的风生水起的。真正格局大的,何必在乎你这点小钱。交钱保平安这个道理,人家玩的明明白白。倒是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店家,抠抠搜搜的,能省则省,这下就省出事来了。只可惜了那个账房。

谁说不是呢。哎,不说了,哥们儿,来喝酒喝酒。谁管那些事呢。

这些客人谈论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开始自顾自的吃饭,喝酒。我隔空看了看书芮,见他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未发一语。然后,又将头凑近了书生,小声低语,问他对此事有何看法。

他说,无看法。各取所需罢了。一个为钱,一个为生活,都是什么事都能干。

我说,你不觉得那囚犯可怜吗。如果真是他们说的这样,他也是被逼才做的。

书生闻言,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埋头继续吃饭。良久,才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做人的底线。账房的底线便是守住本心,不做违法之事。所谓违法之事,不仅仅是杀人放火,偷盗抢劫。做假账,偷逃赋税也是违法。即使他是因为被逼无奈才做出此事。但是若是不做此事没了这个活,他会饿死吗?会寻不到其他的活干吗?当然不会。既然不会,为什么又会选择做帮凶帮助店家?不过是自己舍不得眼前的一切而已。既然舍不得,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既是自己选的,为什么要值得旁人同情?

书生的一席话让我久久回味。既不愿赞同,但又觉得说的极为有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觉得他在看待一件事上,极为清醒。能透过事情的现象看到本质。而我,在理性分析与感性之间,总是受后者左右。有一瞬间,我终于发现了我与书生之间的差距。

我又问他,若是你遇到此事,是直接转身走人还是选择帮助店家。

书生沉默了小会儿,说,我相信我选择的人不会让我做这样的事。若是让我做了,那就是我看人的眼光问题。

他并未直接回答我,但是我已知道了他的答案。他或许是在间接告诉我,我以后要面临的问题,或者该做出的选择。

我待正要继续发问,却见书芮向我们走了过来。我只好闭了嘴。起身与他打招呼。书生见此,脸上又出现了一副臭臭的表情。他好像不太喜欢书芮。我不知道他对书芮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是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想他离我们远远的。

书芮走近,选了唯一的空位坐下。此时,我们已吃完了饭,店家撤下了桌上的残羹冷炙,给我们泡了一壶茶。书芮坐下后,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便和我们聊了起来。

他说,不知我们在此落脚,一进门没看见我们,以为我们早已过了此地。却没想到,我们还在这里。

我说,到达时天色已晚,便打算就此歇脚,留宿一晚再离开。

书芮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店家客房已满,我问店家要了柴房,今晚凑合一晚,明早离开。

我说,柴房?

书芮说,是的。此地只有一间客栈,来的晚,没了客房,店家能让出柴房,已是很好。且柴房还能省些银钱。书芮说完,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既是这样。我们与书兄算是有缘,皆是进京赶考之人,不如书兄与我们挤一挤睡在客房,不知书兄是否介意。

书芮还未说话,书生便抢先开口道,客房只两间,怎么睡?且你...

我没事。我和你一间,书兄若不介意,就和大叔睡一间。我打断了书生的话,指了指马夫。

书芮说,如此,便谢过兄台好意。只是,这房钱,我还得补给你们。否则,我是万万不去的。说完,便拿出了银钱给了我。

我说,不用。出门在外,能结交一个朋友,也是有缘。书兄就安心住下,明日与我们一同上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书芮笑笑,却未收回银钱。只说,兄台若是不收这房钱,那我还是去住柴房。

我说,既是这样。那好。说完,便将桌上银钱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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