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云城遇险夺算盘

过了几日，书生再次消失。

回来的时候，他带给了我一本书，仍然是进阶版的，只是内容增加了许多近几年的赋税知识。是官府根据不同的年份根据不同的民生出的赋税政策和征收点，整整几十页。

他给我的时候，一脸坏笑，和他以前谦谦君子的形象完全不同，笑容里有些戏虐的味道。我不明所以，伸手接过。结果一翻开书页，心里便一片哀嚎。书页的首页，是书生手写的字体。上面注明了要我重点记住的页码和内容。我寻着注明往下翻看，结果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试着读了两页，发现是上本书没有的知识点，且我读的云里雾里。于是懵懂的抬头看书生。结果他又顺手递给我一沓纸，上面是他用毛笔写出来的规规整整的字。他说，这是我根据这本书新增的知识点整理出来的，对你学习有用。切记，一定要学完。

我说，这是什么内容。

他说，这几年市场行情不好，民生艰难。很多商铺虽还未倒闭，但也只是勉力维持。官府为了改善民情，陆陆续续的根据各地情况出了很多赋税的政策，有减免的，也有新增的，且赋税点还不同。而这些政策，又根据执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做了些许改动。我给你的这本进阶版的书，是今年最新的。所以，这些点你必须知道，是将来进京考试时的必考点。

我说，第一天教授时你为何不说。

他说，那时见你那不情愿的模样。就你手上那本薄薄的书，你学起来都连声哀嚎。若是我再告诉你要学的是这本厚厚的书，我真怕你当时就撂挑子不干了。到那时，我拿你没法，估计小老头也拿你没法。所以，我才决定暂时不告诉你。等你学完时，时间足够，我自会教你。就算时间不够，我也会逼迫你。那时，至少你已经学完了大半部分，可以勉强参加考试了。

书生的一番话让我一阵无语。原来为了让我学习进阶版的本事，他也算是费劲了心思。小小的年纪，活的时间没我久，心思倒是活络，把我这小老太吃的死死的。

我说，真是难为你了。没想到你小子对老太我到是有一手。不过，放心，既然我对小老头要说的事极有兴趣，那定会好好的学。况且，现在这行这么卷，若是没有小老头，我估计早饿死了。所以若他一定要我学，我还是会满足他要求。毕竟，我这条老命还得靠他续着。

书生笑笑未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这些知识点相对于之前学的来说，很杂很乱，学起来困难。你要有心理准备。今天先自己看看，我明日再教你。另外，这还有我出的一些练习题，你记得做做。说完，又从身后拿出了一沓纸，上面是密密的习题，看的我头皮发麻。但书生若无其事的给了我之后，便立刻离开了。然后，我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他的狂笑声。

我知道他为什么笑。那鳖孙子忍了那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爆发了出来。他就是想要看我学习吃瘪的表情。虽然我俩感情极好，但是每次我对学习头痛欲裂时，他教授归教授，耐心也是真耐心，但是就是忍不住要戏虐我，也喜欢看我那股吃瘪的劲儿。估计平日里被我欺负的太狠，也只有在我的学业上找回些平衡了。这鳖孙子。老子越想越生气，他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

虽然知道也许真是这样，但是这件事上我拿他毫无办法。谁叫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高阶，且小有名气。而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在被进阶版考试痛苦的折磨。真真的人比人，气死人。

书生走后，我又独自缓了缓，把一口浊气吐了出来，心里才好受了些。然后开始认认真真的拿起书生送我的书籍和笔记看了起来。

要说这书生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书上那么多复杂的知识点，他居然一点一点的汇总整理了出来，也是厉害。只是不知他花了多长时间。不过，以他的天赋，我猜测时间肯定不长。

赋税的政策还真是繁冗。各个地方的民情民生均有差异，官府便根据各地实际的情况出了赋税政策，一些小的商铺被短时间的免去了赋税，有的被降低了赋税的征收点，也有的，维持了原来的缴税点。都是根据各地的情况以及商铺的盈收情况决定。我看了半天，看的懵懵懂懂，晕晕乎乎的，脑袋呈现一片浆糊状。我不断的怀疑，这些真的必须要学吗？必须要学明白吗？这么多，怎么学。就算书生汇总整理了知识点，可是依然有很多，以我这老太般近乎退化的脑袋，真的能记住？笑话，肯定记不住。若是记不住，那考试怎么办？考不过又怎么办？小老头要说的事岂不是不说了？我越想越远，越想越烦，不知不觉就开始神游。直到书生再次出现。

看见他，我迫不及待的就扑过去把脑袋里的问题一股脑的问了出来。他面含微笑，儒雅的君子模样依然未变。他任由我拽着他的衣袖，静静的站在原地。待我说完，才悠悠的开口，道，你说这么多，我该如何回答。我来，是来叫你去吃饭的。你不饿吗。小乞儿做了你爱吃的菜，走吧。

我原本是不饿的，可是被书生一说起，肚里的馋虫便被勾了出来。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不禁讪笑，便跟着书生出了门。

这几日都闭门不出，里间院子里唯有书生默默消失又默默回来。小乞儿在外间，只偶尔来里间送些食物，打扫卫生，顺便给我说说外面的事。

外间的生意越来越好，有时候书生会出去帮忙，但是隐藏了身份。他不许我出去，只让我安心备考。说，一切事，他来处理。这句话有些熟悉，后一细细琢磨，忽然想起，小老头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于是，不再执着，只安心呆在里间院子里，日复一日。

小老头又是很久没有出现。他和书生都是神出鬼没之人。他们若是要消失，我追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我知道他们无心害我，但我猜想他们一定在密谋着什么大事，只是暂时瞒着我。

我的资历现在还不够做些事，即使是账房之事，也不及书生一二。他已发展的极好，在这方面有些天赋。我有时候很羡慕他，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取的如此成就。而我，依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账房。不，现在是个无业游民。还是靠小老头养着的那种。

云城的风声依然很紧。那些人依然还未死心，日日留在云城。只为打探我的消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若说之前他们搜寻我只是怀疑，现在已几乎确定，算盘就在我之手。我依然不知道算盘的秘密，但是我却越发明白那个算盘的重要性。我打算转移。把算盘转移到我现在居住的里间的一个秘密房间里。只是，书生不让我外出，我也无法完全信任让小乞儿去代我取回，心里未免有些着急。无奈之下，只好告诉书生实情，我既然猜想他和小老头在密谋一些事，自然也想到，他应该知道一些算盘的事。果然，听我说完后，事不宜迟，他决定与我明晚行动，取回算盘。但在这之前，他得告知小老头一声。

书生说这话时，我忽然发现他有点像小老头的属下，有种替小老头做事之感。不过，我也无暇多想，只静心等待。晚上，小老头悄无声息出现在我房里，问我书生所言是真是假。

我说，当然是真的。我担心算盘被人发现掳走，虽然我藏的地方很隐蔽，但也无法避免被发现。因为他们确实人多眼杂。小老头沉默，一小会儿后又说，好，我陪你们去。我说，不用，我和书生去就好。小老头未再多言，临走时又留下一把匕首和一本书，让我拿给书生。我满口答应，然后小老头再次离开。

次日，书生刚起，我便去他房门外叫他。然后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模样，极为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他。这样的书生，实在太惹人喜爱。

我说，书生，你就这样出来见人，不怕你儒雅形象被毁了？要我把你这模样画下来往外一卖，那外面喜欢你的女子不得连夜排队去买你的画像啊。

老太，一大早的就别拿我开涮了好不好。就外面那些女子，你能看的上？

嘿，我咋就看不上了。听小乞儿讲，那隔壁的小花不还经常打听你消息吗。可你当时真是一点情面不留，愣是把人一小姑娘给说哭了，结果人家对你到是一心一意的，现在对你还念念不忘的。

我说你个小老太，一大早的说这些事干啥。再说，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

那倒也不是。见书生开始着了急，我便适时的转变了话题。

他每次都是这样，一说到这个话题，就急。脸红耳赤的，一副不禁世事的模样。

喏，给你。昨晚小老头给我的，让我带给你。我进入了正题，把手中之物递了过去。

书生接过，拿起匕首和书看个不停。匕首是好匕首。书嘛，厚厚的一本。似乎是与算账有关的书，但又似乎完全不是。书生不断的翻着书，脸上的表情逐渐变的惊喜，沉浸其中，完全忘了周遭的事。匕首和我被他晾在一旁，置之不理。书生果然是书生。一看见好书就什么都不管了。我嘟嘟囔囔的说着，然后转身离开。一大早的，也不愿再见到他这痴傻书生样。之前还觉得他可爱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变了副模样。我边走边念叨。

我与书生约好今晚行动。但在这之前，我还得做些事情。随着学习进阶版知识的不断深入，我开始琢磨起之前想要计划的事。那个在出现在脑里的计划轮廓越发明显，我越来我清晰的明白我未来要做的事是什么了。

我唤来了小乞儿，让他平日里悄悄留意云城中的流浪小孩儿，特别是那些对算数极有兴趣或是对数字有独特领悟力的小孩儿。若是遇见，想方设法的与其结交，收归到你手下，然后汇报给我。

小乞儿说，老太是想要做什么。

我说，你先照着我说的做。至于要做什么，你到时便知道了。

他说，好。

小乞儿自跟我后，已逐渐长成一个谨慎，稳重，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他心思灵活，能想常人无法想，能做常人无法做之事。因此，事情交给他办，我格外放心。且外间书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虽最初成立的银钱是小老头给的，但成立了之后的收益都被我纳入了囊中，当然前期的亏损还是他承担的。对此，小老头也毫无异议。似乎我做的任何事情他都支持。即使坑了他，也毫无怨言。有时候我都在想，小老头对我是不是太纵容了些。不过想归想，我可不敢自己提出来找罪受，谁会和银钱过不去呢，对吧。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悄悄溜到了书生房门前把他叫了出来。我俩换了一身夜行的装扮后出发了。

一路前行。畅通无阻。但我却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因此时时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消息虽尚未走漏，但此时我已有些十面埋伏之感。我将我想法告知书生，没想到他也有此感觉。只是目前来说，毫无办法。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商量好了应对之策，我俩加快脚步赶往藏匿算盘之地。拿到算盘的那一刻，我俩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待离开，却未想到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了几个蒙面人，将我俩团团围住。我俩手无寸铁，抱着算盘背靠背的站在中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我上下摸索，从随身物品中终于摸出了那把小老头送的匕首。只是匕首对大刀，似乎有些不对。书生也拿出了他的匕首，他比我有准备，但似乎也毫无用处。

我们就这样站立对恃着。蒙面人将我们围成一圈后再无动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此时狂风大作，呼呼的吹动着衣袂。一瞬间，只在一瞬间，在我和书生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其中一黑衣人已出现在我俩面前，准备动手抢夺算盘。书生反应极快，将我和算盘护在身后，然后让我震惊的是，书生竟然会武功。这是我从未想到的。且我不知道他的武功竟然如此之好。只见他与黑衣人不断缠斗，却始终将我死死的护在身后。此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已加入了战斗，试图从我手中夺走算盘。但书生一见有人靠近我，便上前挡开。他一人对战好几人，虽游刃有余，却也无法带我安然离开。

看着目前的战况，我心里有些着急。因为缠斗的时间越久，便越对我们不利。但是，我也无力改变。我一躺平许久的小老太，手无寸铁之力，也分身乏术，无力改变目前的处境。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护住算盘，不让人抢走。也可给书生减轻一些负担。就这样，战况持续，书生已有些体力不支，逐渐败下阵来。眼见着自救无望，算盘即将落入他人之手。小老头却如天神降临一般从天而降，刷刷几下便解决了黑衣人，动作行云流水，让人震惊。同时，那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对我的视觉冲击力太大，让我第一次对他有了畏惧。

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和善的奇怪小老头。虽经常行踪诡异，不见首尾，但从未想过他的武义如此高超，且杀人不眨眼。如今一见，到是让我极为震惊。原来这个小老头的身体里，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同时让我震惊的，还有书生。原来他竟然也藏了一手。我一直认为他是个文弱书生，顶多因为有着算账和学习的天赋，才有如今的成就。却没想到原来也是隐藏极深之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小老头的一声猛喝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抱着键盘就打算跟着他走。还没迈开脚步，却见他和书生一人一边的架着我就往城中飞奔而去，速度极快。我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不久之后回到城中。小乞儿还未入睡。在黑暗之中等着我们归来。一回到里间院子，小老头和书生便将我放开，躺在一旁喘气。看来他们也是用尽了力气才将我带回。

小老头吩咐我，赶紧去把算盘藏起来，别误了正事。我说好。然后抱着算盘就去了秘密房间，小心翼翼的把算盘放进里面，又检查了下机关，这才放心离开。

等我返回的时候，小老头和书生早已没在院子里，他俩去了书生的房间。书生护我时受了刀伤，伤口很深，皮开肉绽，鲜血长流。他是硬撑着才撑到了现在。

我吩咐小乞儿去打些热水，煮些吃食过来。然后又问，为何受伤了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