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北城人命案小老头遇险
北城,郊外。
远远的便听见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若是走近了看,便可看见一群人在忙忙碌碌的拉着石块进进出出。而旁边,还有一些监工拿着鞭子时不时的鞭策一下忙碌的人。
北城,地处偏远之地,群山之中,是一座被群山围绕的小城,也是整个帝都几乎被忽略的小城之一。北城,地无三尺平,亦无任何特产,唯一多的,便是那一座座像小土包一样的山。山上全是石头,荒凉、贫瘠,土地上种不出庄稼,长不出植被。因此,像小土包一样的山看起来灰扑扑的,毫无生机。
这座城人口不多,因生存艰难,故很多人已举家搬离。少数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走不动路的。但从去年开始,北城忽然来了大批的人。这些人衣着破烂不堪,皆为青壮年劳力。来了之后,也不在城内逗留,都悄悄地去了北城郊外群山之中,至此,再也没见回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一座山,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死是活。他们就好像一朵朵棉絮,被风吹起,不经意间经过北城,然后又随风飘走,不知飘落在哪里。如今,那些人就在这群山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下面,日复一日的做着苦力,将山腹一点一点的掏空,然后又一点一点的将那些石块运出去,日复一日,艰难苟且。稍有歇息,鞭子便会突然从天而降,降落在身上。身上一条条的血痕便是这样日积月累下来的。有身体羸弱的,早已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在不堪重负和绝望中倒下,便再也没站起来,化作了山间的一抹尘土,与这荒凉贫瘠的土地融为一体。山腹便是这样被一点一点的掏空了出来。
“快一点,加快速度。快。”一名身穿劲装的精壮男子手起鞭落,边催促着边将鞭子落在了他旁边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身上。这个年轻人全身上下已无一丝完整之处,但仍然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鞭子在他身上好似失去了效力一般,他早已痛的麻木。
“说你呢,叫你快一点,听见没有?”精壮男子再一次催促道。
年轻男子缓慢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再次慢慢的挪动着脚步,他实在走不动了。脚上的鞋底早已磨穿,他的脚底亦早已化脓流血,疼痛不堪,且所过之处,皆留下他的血迹。终于,在鞭子密集地落在他身上之前,他扛不住了,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真是晦气,又死了一个。”见年轻男子倒下,精壮男子嘟嘟哝哝的念着。
“来人。”精壮男子又吼了一声。
“小人在。”
“拖出去,处理了。”精壮男子刚吩咐完,年轻男子的身体便被人像拖拖布一般给拖了出去,然后随意找了个僻静处,扔了。
这片山虽荒凉贫瘠,但野兽却不少。只需几日,这年轻男子的尸体便会只剩下残骨,任其消灭。世态炎凉,底层人的命本就不值钱,活着时拼命挣扎,死了也得不到一个好的归处。这便是各人的命。
而在山腹之中,有一人目睹了全过程。那人便是年轻男子的拜把子的兄弟大刘。大刘也是苦命人,世道艰难,无以谋生,见有人招募壮劳力,便欣然前往,却没想到,被骗至此做苦力。不仅没有月银,还吃不饱,穿不暖,且随时被鞭打,身受极刑。他就是在又一次被鞭打之后,受不了想要奋起反抗,却被更狠的鞭子落在身上。年轻男子便是那时候出现的,他苦苦哀求救下他一命。至此,两人结拜为兄弟,成为生死之交。却没想到,时至今日,昔日的兄弟已命丧黄泉,而自己却还在苟且为生。想及此,大刘的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甚,终不受控制般爆发了出来。
“他妈的,把我们骗到此处,天天干活不说,还时时挨打,要不要人活了。老子今天不干了。”大刘边说边将手上的铁锹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干什么!干什么!你他妈的是活腻了,是吧。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精壮男子一听见大刘的吼叫,直觉要出事,赶紧恶狠狠的出言制止。随即,鞭子便密集地落在大刘的身上。
“老子今天就是不想活了。兄弟们,他们这样压榨咱们,咱们要再不反抗,就真没活路了。就在刚才,大柱兄弟就这样被他们给打死了。”大刘边躲鞭子边高声说道。
“对,老子今天也不想活了。兄弟们,和他们拼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声,瞬时,所有的人都纷纷向身边拿着鞭子的人围攻而去。有的人随手捡起不大的石块扔出去,有的人拿着手中的工具朝那些精壮男子狠狠地打去,也有的人赤手空拳,丝毫不顾及身上流血的伤口和撕裂的疼痛,只拼着心中的那口气,便随着人群开始围攻。精壮之人原本不多,又因手中本有武器,因此,从未惧怕过。也许也从未想过这些苦劳力们会有朝一日赤手空拳的奋起反抗。但时至今日,面对如此混乱局面,他们突然清醒了,原来人在被逼至角落,求生无门,求死不能时,是会发挥最大的潜力来为自己觅得一线生机的。
“出事了。快,快传消息给大人...”精壮男子还未来的及说完,便又被人一记闷棍拍在头上,只一瞬间,鲜血便随着脑门流了下来。精壮男子随即晕了过去。但,经过他这么一吼,原本被围攻的人总算有一二人清醒了过来,好不容易逃了出去,然后传出了消息。但~
消息传的再快,也有人逃出山腹。所以当李坤带人赶到的时候,山腹之中除了自己的手下被打得面目全非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外,还有原来的苦劳力们也死伤大半。
“给我追!追上之后,杀无赦。一定不能让一个活口离开这里。”李坤在见到了山腹之中的情况之后,迅速做出了判断。
“是。”李坤手下领命之后,带着人马立刻离开了山腹,在各个山沟之间布防,终于将逃出之人在一个山沟之内截杀,无一活口。瞬时,整个山间刮起一股血腥之风,那是那些死去的人的阴魂。
“大人,出事了。”
京城一府衙内,一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语气焦急。
“出什么事了?”身穿官服的人冷静的问道。
“李大人那里出事了。”黑衣人道。
“如今情况如何?”
“李大人及时赶到,事情得到了控制。但是...”
“但是什么?”
黑衣人附耳轻轻道:“李大人已将肇事之人截杀,如今那里已无人可用。”
“一个都没有了?”
“是。全部被截杀。”
“暗地里重新找人。记住,工程不能停。这次多派一些人手去驻守,万万不可再出事。”
“是。”
“去吧。”身穿官服的人挥了挥手,似非常疲累一般,坐在满是文书的桌前,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上次说到小老头因为无意间得到辰王府信物之事,已在辰王府蹲守许多时日,终于等来了消息。在暗夜中跟踪辰王府送信之人飞奔而去。原本以为自此可得到一些关于辰王的线索,却天意弄人。他虽轻功了得,却终是在跟踪之时留下了痕迹。在一片浓密的树林之中时,被跟踪之人忽然失踪又瞬间出现,然后慢慢的停了下来,一人一马在路中间默默地等待。待小老头出现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兄台轻功了得,已跟随我一路狂奔。不知兄台是何意?”马背人上的人言语冰冷,似冬日寒风般凛冽而杀气腾腾。
小老头一见对方开口,便知大事不好,正打算撤退。信物之事虽然重要,但日后也可慢慢排查。只是一被发现,好不容易即将得到的线索便由此断了,心里有些懊恼。但谁知对方不仅耳力惊人,手上功夫更是了得。只见对方只在呼吸之间,便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行走江湖多年,败在自己手下的人成百上千,从未遇到过敌手。没想到如今倒是在辰王一事上遇到了对手。可想而知,仅仅是一送信之人便有如此功夫,那辰王身边的人何止了得。辰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小老头对他越发好奇。心里如此想,手上却也不得空闲。只见对方频频出手,小老头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真功夫与对方周旋。小树林在转瞬之间被吹的“沙沙”作响,掌风不断,掌力惊人。双方功夫不相上下。想走,走不了,想赢对方,又总是差了一些。就在两人激烈对战之际,小树林周围悄悄地围满了一圈白衣人。这些白衣人来历不明,似从天而降般将两人团团围住,二话不说就出手。小老头一开始以为那些白衣人是对方的帮手,可打着打着却发现他们的目标是自己。糟了,是他们。小老头忽然想了起来。就在他愣神之际,原来与他对战的白衣人早已趁乱逃走,而自己却陷入了白衣人的包围圈,而这包围圈也越来越小。此时,小老头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纵然身手再好,此刻也分身乏术,就在他分神的瞬间,露出破绽,白衣人中的一人将剑刺在他左肩,一阵疼痛钻来,小老头瞬间清醒,一记掌力将对方击飞,而自己也倒在了满是树叶的土地上。剑上有毒,小老头在昏迷之前才愕然发现,但为时已晚。本以为自己会与那送信之人两败俱伤,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终倒在了其他人的剑下。而那些人,是跟踪自己许久,好不容易被自己甩下的人。
时间飞逝。
待小老头悠悠醒来,已在一间坚固的水牢里。水牢里的水虽只有齐膝深,但浑浊不堪。恶臭,从水中一阵一阵的散发出来,刺鼻难闻。小老头在这污水中醒了过来。双手被铁链所缚,动弹不得。左肩上的伤疼痛不堪。小老头不知对方究竟用了何种毒药,竟使左肩伤痛比日常剑伤要痛上许多倍。若是换做平常,这样的小伤根本无足挂齿。曾也对毒药有所研究,但小老头始终想不出这究竟是何种药物所致。伤痛难忍,小老头抬头,发现水牢的顶部有一个天窗。光线便是从那天窗的缝里一丝丝的落下来。闯荡江湖至今,小老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境地。自与白衣人有接触以来,他暗中查探,线索越来越多,白衣人的身份也逐渐明朗,但总是差一点,那一点就像雾一般让人看不清,也理不清头绪,因此将他困在了原地。纵使他用尽万般方法,似乎也不能拨开那一层迷雾。这一次,是他离白衣人身份最近的一次。他无意间在白衣人的弑杀大会上得到了辰王府的信物。白衣人也许与辰王府有关,于是他苦苦蹲守在辰王府,却没想到,被半路拦截,带到了这里。
对了,信物。信物呢?想到此,小老头心里有些焦急。想用手摸摸那信物是否还留在身上,却奈何双手被缚,无能为力,只能低头默默的看着,希望能看出结果来。但似乎此法毫无用处。
“醒了?”正在小老头试着确认信物是否还在身上时,头顶出现了一人影。光线照下来,刺眼,看不清,但隐隐的能辨认出衣物的颜色。
“白衣人?”小老头轻轻的说了一声。
“你可知为何被带来此地?”对方明知故问道。
“哼,知道太多,所以死的太快。”小老头愤懑的回道。
“对,也不对。你是知道的太多,所以被带到了这里。但会不会死的太快,就不太好说了。”对方戏谑的说道。
“哼。”
“说,你是何人?究竟为何人做事?”对方忽然变脸,言语凛冽。
“我是何人?呵,我不过就是一江湖流浪人。为何人做事?笑话。江湖人做事,为天为地为自己,还能为何人。”小老头冷静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