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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一定有问题

林可可缓缓抬起双眼,视线穿过船舱的窗户,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那个时常在心中盘旋的问题,再次浮现,难道我的一辈子,真的要永远困在杂技团里吗?

夜色越来越深,困意渐渐袭来,林可可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栖川很卖力地练习,排练着新的节目。

对他来说虽然是从没表演过的新节目,但是对蜀艺凌云杂技团来说却是经典的老节目——《如影》。

讲的是应龙和女魃的凄美爱情故事。

那是一场跨越水火的宿命牵绊,应龙为水,女魃为火,本是相克难容的命格,却偏偏生出刻骨深情。从前应龙被困在神树时,女魃天天来树下唱歌陪他,帮他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后来黄帝打蚩尤,他俩一起上战场出力,总算护着苍生平定了战乱。可战后两人都沾了人间的浊气,回不去天界了。女魃舍不得应龙困在人间,悄悄把他身上的浊气全转到自己身上,耗尽了所有神力,最后变成了会带来旱灾的孤影。应龙总算能回天上,却永远失去了她,往后只能隔着天地相望,再也见不到彼此,只剩满心的遗憾。

凄美的爱情故事被两个年轻人演绎得很透彻。

练了半个月,向来准时、从未迟到过的云知羽,今天已经过了九点半,却还是没看见人影。

“你们今早有人见过小羽吗?”陆栖川停下动作,看向一旁整理道具的同伴,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有人随口应道:“没见着啊,她平时不都比咱们来得还早吗?”

另一人放下手里的活,提议道:“会不会是在船上待着没下来?你去船舱那边找找看。”

陆栖川快步走向船舱,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圈,仍然没有看到云知羽的身影。

其实他早想找机会跟云知羽商量,让她搬到船舱来住。云知羽住的是桑坤家的一间偏房,狭窄又拥挤,环境比船舱好不了多少。虽说船舱条件也算不上优越,但一个姑娘家,和大家凑在一起,总归比独自住在偏院要安全些。

而且,陆栖川始终担心桑坤这种人会对漂亮的云知羽动歪心思。

陆栖川没找到人,只好先回练习的地方。硬捱到十点后,再也坐不住了,打算去桑坤家找人。

他刚放下道具准备出门去找,陈砚舟便迎了上来:“别去了,川。”

“小羽今天来不了了。听说桑坤家的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咳嗽,今早身体突然就垮了,小羽陪着她去医院了。”

听陈砚舟这么说,陆栖川总算放心了。

等到练习结束,陆栖川也跑去了医院一趟,想着既能看一眼小羽的情况,也能去看看砚久。

陆栖川刚找到桑坤母亲的医院病房,就听到医生在宣告老太太的死讯。

按照打听来的病房号找到地方时,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医生惋惜的声音。

“桑坤先生,”医生的语气平静却郑重,“我们已经尽力了。老太太本身有慢性肺炎病史,这次急性发作引发了呼吸衰竭,加上年龄大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抢救无效,刚才已经临床死亡了。你们节哀,也请尽快做好后续的准备。”

门内随即响起桑坤低低的啜泣声,陆栖川站在门外,迟疑了下才走了进去。

桑坤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看着实在狼狈。他双眼猩红,突然转过头来,生气地瞪着云知羽。

他的眼神让云知羽心里一跳。

“我妈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突然就不行了!”桑坤的声音越来越大,唾沫星子喷在了旁边人的脸上,“你是不是想赖房租?是不是你搞的鬼?”

桑坤已经没有了理智,如同一头野兽般扑向云知羽。

这世上,恐怕只有桑坤自己心里明白,母亲独自拉扯他长大,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自己还没有让母亲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她老人家就这么去了!

陆栖川一把拦住他,桑坤的拳头擦着他的下巴过去,打在旁边的墙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桑坤,你冷静点。”他盯着桑坤的眼睛,“你妈走了,我们都难过,但不能乱咬人。”

桑坤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旁边的医生咳嗽了一声:“好了,家属情绪激动可以理解,但别闹事。诊断结果没问题,要是不相信,可以申请尸检。”

“尸检?”桑坤的声音突然软了,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不用了……我妈信佛,不能动刀子。”他蹲下去,双手捂住脸,肩膀抖得厉害。

有其他人拉着,桑坤总算松开了手。云知羽和陆栖川便趁此机会从病房出来了,到了医院楼下的公园里。

陆栖川皱了皱眉,“前几天我还看见老太太一切正常,怎么突然……”

“是啊,一切太突然了。”云知羽叹息一声说,“虽然我时常跟这个老太太拌嘴,但是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她的。她的身上有一种能进能退的松弛,本性是善良的,而且整个人很有生命力。”

陆栖川说道:“生老病死都是无法避免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云知羽却沉默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云知羽沉思着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知羽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脚就离开了医院。陆栖川不放心,立马跟了上去。

他们回到了桑坤的家里。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苦涩中夹杂着一丝的腥气,呛得人鼻腔发紧。厨房的搪瓷锅里还剩着半罐黑褐色的药汤,干结的药渣粘在锅壁上。

“你怀疑药有问题?”陆栖川问。

云知羽蹲下身,手指避开药渍轻轻摩挲锅沿,摇头道:“医院的化验不会漏过药物毒性,要是药有问题,医生早该说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药渣上,“老太太说这是集市上买的偏方,专治咳嗽。”

陆栖川捏起一根带着药汤痕迹的药渣凑到鼻尖。草药的苦意直冲脑门,那丝腥气却更清晰了。像湄公河涨水时漂来的鱼腥味,又比鱼腥味更淡、更冷,像是藏在潮湿石缝里的气息。他皱着眉反复嗅了嗅,终究没能辨出究竟。

“你懂药材?”云知羽抬头看他。

“只认识黄芪、当归这类常用的。”陆栖川松开手,药渣落回锅里,“这些草叶太碎,看不出名堂。”

“可这太蹊跷了。”云知羽站起身,目光扫过屋子。

房间被收拾得很整洁干净,衣柜里的旧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窗台上晒着的干辣椒、桌角老太太没织完的毛线袜,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发现任何异常。

药味依旧在空气里盘旋,那丝腥气像根细针,反复刺着云知羽的神经,她喃喃道:“一定有哪里被忽略了,绝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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