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出城

许芝盯着佟贯来回不住地看，确实有几分姿色，俊眉修目，肤白容雅，无怪会吸引朱梁的垂涎。

他和她想得不一样，众人口中奴颜卑膝、谄媚权贵的内侍，却是将要被朱梁折辱之时宁愿咬舌自尽的人，像极了宁折不弯的文人。

佟贯一笑，有几分凄惨，“二娘子是在高兴我被打成这副模样么？”

许芝把手撑在下巴上，“怎么没打死你？这样也便省了诸多麻烦。”

佟贯咳嗽几声，苦笑，“留着这条贱命给二娘子添了麻烦，是我的错。”

许芝越来越靠近佟贯道，“京中之人都说你与蔡景狼狈为奸，你都这副样子，他怎么没来救你？”

佟贯低下头，哑声道，“我被官家弃逐出宫，蔡师位高权重又怎会再看得上我？”

“你长得这般好看，以后死了投个好人家，也算不辱没这容貌了。”

佟贯愣了愣，看着许芝眼底涟漪微动，“人只活这一次，我这个人向来不信什么往生。”

许芝倏忽坐远了，背靠马车，翘起二郎腿来，“可我信，不然如你们这群害我母亲的人死后不打入十八层地狱难消我心头之恨。”

许芝的话一句一字敲打在佟贯心口，敲得他神思溃乱，他不能反驳，只好闭口。

忽然，行走的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为何停了？”许芝掀起帘子，便看见熟悉一人，心口暗骂今日实在倒霉，出门没看黄历一个两个都是麻烦人。

对面站着穿了一身将袍的男子，正是她那从军前退了亲的未婚夫，如今是皇城司副使中郎将，沈嘉珹，执意要退了与她的亲事，不顾沈许两家的交情，也要娶母家表妹的人才。

模样不过寻常俊朗，尚且能让她一观，只是她从未看上眼过他。

沈嘉珹看见车架露出的女子脸庞，“是你？”

他盯着许芝，眼底炽热起来，这曾是他的未婚妻，她从军之前行为乖张、粗鲁恶劣闹得汴城人尽皆知，他倍感丢了面子，一入皇城司受职便主动退了亲事，谁料多年之后她早已官居从四品怀威将军之职，平步青云。

许芝面若冰霜，“你堵我做什么？”

沈嘉珹连忙走近，“转运使被刺后，皇城戒严，你要出城，我正好在陈桥门巡查。”

“哦”，许芝冷淡一声，准备放下车帘。

沈嘉珹却攥住帘子，“芝芝，我同表妹已然和离了，当年是我听风便是雨，弃了美玉而拾陋石，给我个机会，我定会补偿于你。”

许芝终于笑了笑，这一笑似春暖雪消，他却没察觉出许芝眼底的凌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当年我受众人摈弃未婚夫亲自退亲，那时你不也觉得我是个陋石，如今我登入庙堂，官家亲赐做了将军，便觉得我是个美玉，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沈嘉珹退了几步，神色是不可置信。

却又急急上前，“不，许芝，我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如今没有正妻，而你多年未嫁，我们且坐下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