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入阵曲

几个仆人簇拥着为首的男子踱步过来，男席中几个官员早早过来见礼，许国公搀扶着许老太太过来道，“多谢太师拨冗赴宴为本官之母祝寿。”

宴席之上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作出行礼的姿态，许姎抬眼偷看了分明，蔡景长得不像奸诈小人，反而是蓄了须的文人墨客，面皮清白，朱唇丹眼，眼睛沉沉若古井无波，一举一动之间蕴藏权臣的威仪。

许姎纳闷地想，怎么如许国公、蔡景这样的人都是头发灰白夹杂？

“许国公客气，当年在恩师手下，本太师亦曾受提拔之恩，恩师之女自然要多加关照。”

许老太太一笑，“太师折煞老身了，陈年旧事，仰仗太师才得以福寿绵长。”

都是在客套么，若真是以为念着旧日恩情才突然到访便是天真了。

许国公见时机差不多便道，“请太师上坐”。

蔡景入了席中，一众来祝寿的官员争先恐后向蔡景敬酒，蔡景端坐不动，偶尔示意，并不热络，要来敬酒的人反倒不停歇。

蔡景端起手中金樽，“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蔡景这话来得突然，众人不免思量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诗源自李太白所作，李太白仕途不畅，所以有此感悟，而蔡景早已官至太师，位极人臣，皇帝宠臣，如何会有这种感悟？

“太师此言，不知何意？”许国公应声答道。

蔡景笑道，“官家最近食欲不振、愁绪堆积，身为人臣，我蔡景实在忧虑。”

许国公不正面回应，“太师对官家可谓是忠心耿耿。”

“国公大人可知，本太师为何忧虑？”

许国公沉默下来，“还请太师赐教。”

蔡景却微摇头，哈哈一笑，“今日是恩师之女的寿辰，怎能这般严肃如朝堂之上，国公倒是拘谨了。”

蔡景此话一出，气场明显轻松一些，许国公如临深渊的表情终于淡去些，擦拭了额头的汗水。

许姎想，蔡景这般峰回路转，不知道憋着什么心思？若是没有这一出，她倒是觉得蔡景未必别有用心，这会儿将说不说、甚至语气里反客为主倒是有点令人怀疑。

这时，少年云旷竟然上前道，“湖广安抚使云政轩之子云旷给祖母备了武艺表演，一直在湖广，今日才到，不知太师要来，可否能为各位以红缨枪舞一段？”

蔡景冷淡注视云旷片刻，“本太师来自是不能打扰许老太太的祝寿，少年人自可上台表演去。”

许姎看着云旷，心里不由紧张几分。

云旷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红缨枪，旋身直上台场，日光投射下，英姿勃勃的少年身影如魅，一只红缨枪耍得顺手，衣袍翻飞下，皂靴一勾落下长枪，径自悬至空中，长腿一抬，长枪挽花，又提枪转向蔡景的方向，此时，蔡景正在饮酒。

许姎连忙上台，拣起杂耍表演落在一旁的助兴大鼓，敲击起来，众人目光放在这位不知名小娘子身上，但很快便听出这位小娘子，所击鼓调竟是兰陵王入阵曲。

云旷转身舞枪目光落入敲鼓的女娘子身上，是她？她就是许家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