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拦人
许芝一脚刚跨过许国公府大门,“许芝!”
许芝心底一慌,转身欲走,“你敢溜,就不必再回来。”
许芝很是无奈,双手抱胸,直视眼前的许国公道,“爹爹,我是真不能同你去劝祖母回来。”
小厮拉来椅子,许国公有些佝偻着坐下来,鬓角添了许多白丝,他抱着官帽,“我大淙以仁孝传家,你祖母毕竟是祖母,也是我的母亲,我们当去请她回国公府来。”
许芝顺手拿出路边拔的狗尾巴草在嘴边轻嚼,许国公的眉头不经意皱三分。
“我不去,为何不让大娘、三娘去,依我看三娘一向是祖母的心头好,她去正合适、正合适”,说着许芝还嘴角上扬。
“你难道不知道母亲是为何离开国公府?芝儿,爹爹知道你有怨恨,但母亲为人虽严苛,到底心中也是清醒的,她只是一时受人蒙蔽。”
许芝咬断了草根,“呸呸呸……”
“爹爹,你难道不觉得贺轻玉可能和蔡景勾结起来害我们国公府么?当日,蔡景怎么就正好中毒?贺轻玉又正好插手的金银器的采买,贺轻玉和蔡景往来,难道祖母不知么?亦或是她本就知道,只是信不过、信不过你能为贺家做什么,祖母的心一直在贺家身上,她……”
“够了,许芝,她是你亲祖母,若她不曾为我们兄弟几个苦苦支撑,早就没了性命,没有她,便没有我,更没有你和你的姐妹们——”
许芝愣住,用力地拭干眼角并没有的泪,“爹爹不信?”
许国公见话说得似有些过分,放软了答道,“芝儿,做事要讲证据,她再不喜雪瑶,也不至于害国公府,更不会害她亲儿子和孙女们。”
许芝转身踏出国公府,又半回上身,“好罢,我不会这么平白‘冤枉’祖母,日后也不会这般,只是我们大张旗鼓去迎,祖母就当真肯消气回来?”
“爹爹你让祖母向三娘道歉,祖母未允,到时祖母回来颐指气使,三娘若病犯了,怨怪爹爹你,又该如何?”
许国公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容我想想,你也说的在理。”
随即便站起来,将帽子给了小厮,要许芝同他走走。
毕竟,许芝离开国公府许多年了,她也曾是最令他蒙羞却也最骄傲的那个女儿。
“你方才那么着急,身后可是跟了谁?”
许芝搀扶着许国公往书房走,“是沈嘉珹。”
“沈家的三郎,也是同你媒妁之言的郎君,他爹爹官至正三品提点汴京刑狱,为人严谨明断,没有鄙见,嫡子独这一个,也是汴城中出名的文武兼备的未婚世家公子。我和你娘亲曾想过你嫁过去,就算你同旁的娘子不一般,到底也是包容的。”
“只是这沈三郎自视甚高,反同一个边地通判之女做了姻缘,如今你归京,他和离,前些日子你夺他官职十日这件事传遍了汴城,不少世家都说你对他悔婚一事心有在意,是余情未了。你若真有此意……”
“打住、打住,爹爹,不成的,我许芝宁愿不嫁人,也不嫁给阉人朱得进的狗腿子。”
许国公剧烈地咳嗽几声,“说什么胡话!”
许芝吐吐舌头,“爹爹,我人老珠黄,就不打算成婚了。”
许国公不赞同道,“你可是爹爹的女儿,国公府的二娘子,什么人老珠黄?嫁不出去,爹爹哪怕养你和三娘一辈子也是可的,若能遇上合心意的,也当出嫁。”
许芝尬笑几声,灵机一动岔开话题,“您怎么不让三娘随心所欲遇上合心意的出嫁。”
许国公郑重道,“三娘体弱、文采重,性子计较单纯,这非是汴城世家所求的良妻贤妇,爹爹也不欲她受这束缚,三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若真有人会不计一切始终爱护三娘,爹爹也愿让她出嫁。”
“若,那人……不是淙人呢?”
听到此话,许国公还真是纠结起来,“不妥、不妥,她一个好端端的世家贵女,怎的就要沦落到嫁与番邦的下场?”
“若她偏偏喜欢呢?”
许国公索性直接道,“若那人肯入赘即可。”
许芝反倒大笑,“爹爹,真不公平。”
“为何?”
“您偏爱三娘,对四娘却是没有这般思虑退让诸多,我和大娘生得早,三娘前头本该有个哥哥,只是不慎流产,对后来的三娘格外疼爱,等到四娘出世,您却从来不肯把对三娘的疼爱与对四娘一样。”
许国公哑了哑,“有吗?”
“您自幼便与二伯不同,今日朝中举足轻重与您自己的努力密不可分,娶妻也是贤德至极,生下的前头几个娘子也是十分出众,可唯独四娘她既不能解母亲之困,又面容、聪颖不足,您自然不喜,您这样的父亲,对她来说,是一种重压罢。”
许国公辩驳道,“我的女儿怎能和你们二伯家的子女一般,即便你们是女子,也当与男儿般不遑多让,而不是无知愚笨。四娘与云家结亲也是好事,她注定不能同你们一般耀眼,日后家宅内帷有一席之地便也是好的。”
许芝摇头,入了屋内,许国公坐在宽椅上,“爹爹,我有预感,终有一日,我们所见到的四娘是大大不同的。”
“只怕到那时,我们都错看了她。”
许国公啜了口茶,眼底分明是不信,“你莫要说这些不要紧的话,还是多去练练剑法,近日西项国异动频频,恐怕官家有意动武。”
“西项国?夏人不足为惧。”
“官家曾在太后手下艰难议储,官家登位不足三年,他便效仿先帝欲兴变革之业,出兵定是必然之事。”
“爹爹,您难道不觉得官家操之过急了么?”
许国公叹息道,“我大淙多年积累尚且还可以支撑,只是官家执意修建艮岳,无人可阻。此事起因蔡景和他的走狗朱勔,是他们蛊惑官家,必须扳倒他们,这样官家才能意识到此二人之心的险恶。”
“但愿舅父他此行可以得到蔡景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