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
断指
沈云鸾震惊不已。
陆谨弋与她相识近十年之久,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谈吐举止令人如沐春风的儒将,即便面对他人刁难,也是进退得仪,自始至终保持自己的不卑不亢。
他从未有过这样强悍逞凶的时刻。
在西北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个原本温润如玉的男人,蜕变成如今凶狠悍勇的模样?
而陆谨弋笑意加深,眉眼凛冽犹如兵戈,略带侵略性地用力一折,沈云鸾跟着被迫再次往下压去,嘴里不由自主发出呻.吟。
松散的朱红寝衣光滑单薄,跟着微微滑落些许,露出肩颈处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陆哥……我疼……”她娇柔求饶道,身子不自觉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想着怎么脱身,却不料瞥向前方。
铜镜照出那令人羞耻的画面。
美人脖颈弧线修长优美,锁骨处精致凸起,其下的起伏极为勾魂,乌发都带着靡丽的意味,她娇气地蹙眉喘息,身后男子便愈发手上用力。
那些浓烈的红覆盖着霜雪般的白,叫陆谨弋眼神微暗,温润的眉宇轻蹙起,好似也受不了身下女子散发出的致命诱惑。
可他却并没有松手,而是继续反剪住她,神情柔和又强势,举止又游刃有余,带着一股平稳的疯劲。
“云鸾,你的武功还是我教的,这样子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陆谨弋含笑道,眼神就透着一股怜悯。
他识破她几不可查的细微举动,以男人最直白粗暴的武力,去逼着沈云鸾缴械投降。
“陆哥,我真的疼了!”沈云鸾尖声道,被擒住的双手动弹不得,他强行压她在梳妆台前,那些金钗玉环咯着肌肤,极其疼痛不舒服。
陆谨弋轻笑出声,声线柔和得难以言喻,好似落花漂浮在流水处,随着水纹轻轻荡漾。
“既然这么疼,那还要不要听哥哥的话,妹妹乖不乖?”陆谨弋笑道,缓缓松了些手里的力道。
“我听话,我乖……”沈云鸾蹙眉道,耐不住这样自后袭来的强势气息。
她语气这样娇柔动人,身子骨绵软伏在面前,朱红寝衣半扯了下来,随着方才压制的举动,领口大开着滑落,右边雪白的脊背与藕臂跟着裸.露,那点勾魂摄魄的美人香便缠绕着,漂浮在了空中。
乌发凌乱散开,落在白璧无暇的后颈处,衬得那点香艳蛊惑,好似谁家偷来的春.情。
陆谨弋眼神放肆,静静看着她背后颤抖的蝴蝶骨,这才又稍松了些力气。
可他才放松些许,沈云鸾立即便转动关节,跟着要反抗逃离开,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拎住小腿,不费多少力气便再次将她扯了回来,沈云鸾与他交手多年,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总算勉强抗住了些压力。
可她哪里清楚,从前不过是儒将在喂招,她那点武功拿来对付身经百战的武将,实在是雕虫小技了。
陆谨弋笑得有些斯文,斯文里又透着败类的假意温柔,再次要将她压倒,却不慎被她的手挥来,打落了自己左手的那两个黄金指套。
指套落地有声,在静谧深沉的夜色里显得刺目,月光照在金色的面上,发出矍铄的银光。
沈云鸾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瞠目结舌道:“陆哥,你的手指……”
陆谨弋收敛了笑意,神色如古井无波,缓缓放开她后,擡脚走到前方去,弯腰将两个指套拾起。
他轻轻擦拭几下,随后按在了左手空缺一半的无名指和小指处,再轻微活动着手指,仿佛慢条斯理打量它们是否妥帖。
月华阴冷寒厉,拢在他清俊的身上时,泛起浓雾般的光辉,陆谨弋对着月色探看指缝,侧脸显得紧绷而危险。
沈云鸾拢好了寝衣,咽了咽喉咙,不知该开口询问他什么。
她什么都想问,却又无从说起,陆谨弋武艺高强,是景国大将,无数血战沙场的老将都要拜服,甚至连祁钰都颇为忌惮。
在西北戎狄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叫他断了两指?!
陆谨弋踱步回来,淡笑着垂眸看她,最后不由分说拉着她的皓腕起来,力道沉稳温和,透着股慢条斯理的从容。
“云鸾,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没什么好忌讳的。”他道,淡定优雅地侧眸看她。
沈云鸾思绪万千,眼皮不自觉发紧,好半天才嗫嚅说:“陆哥,你在西北碰见了何事,为何你性情大变?”
她没有说断指的事情,怕伤了他。
陆谨弋眉眼闪动一下,笑容温柔隽永说:“傻姑娘,陆哥我不是性情大变,我是一直便是如此。”
沈云鸾微愣,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又听他道:“我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武弄文,才学会了走路,便随着父亲去了校场操练,因着母亲不喜武人的粗犷,勒令我必须饱读诗书,又引来那些士大夫和名士悉心教导,故而性情才养成如今的温文尔雅。”
这事情沈云鸾清楚,她也是因此才有机会饱读诗书,陆谨弋经常带些经文过来,与她一起在假山后看书闲聊,打发时间。
他是景国文人墨客都交口称赞的儒将,风度翩翩且雄姿英发,是当年嫡长公主沈月求而不得的男人。
陆谨弋微笑变得略有深意,不徐不缓说:“可云鸾,你一直是生活在景国宫廷的,故而只看见我这温柔儒雅的一面,却不知我在沙场时,是怎样狠厉强悍,兵鲁子最难驯服,我若没有铁血手段,如何驾驭得了他们?”
沈云鸾怔忪,恍惚间想起她曾经听到的只言词组,说陆将军看似斯文俊秀,可操练起手底下的兵时,那可是往死里磋磨,而那些目不识丁的粗鲁汉子,竟然也拜服他的手腕,从来无人敢置喙半句。
当时她久居宫廷,这话只过了耳,且陆谨弋对着她时,言行实在温文尔雅,故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不够了解你了。”沈云鸾喃喃自语道,眉眼略显得迷茫。
“你极少接触到宫廷以外的我,不知道也t在情理之中,这没什么好自责的。”陆谨弋笑道,俊眉修眼处一片温润。
“那陆哥……你这……”沈云鸾嗫嚅说,忍了忍,还是不知该怎么提。
陆谨弋目光淡然,垂下眼帘,若有若无扫过黄金指套,声音不急不缓说。
“当年,我在西北大营时察觉到异样,几番试探下推测这是祁钰的灭国大计,刚叫醒了熟睡中的三皇子,却不料被他的人发现了,我拼死掩护他逃离到戎狄,又被戎狄士兵察觉,本以为要命赴黄泉,可戎狄王心思诡谲,竟然留了我们性命,我与三皇子这才知道,原来不过是祁钰和戎狄的里应外合,我们沦为了阶下囚。”
“后来,景国果然被灭,戎狄王贪心不足,觉得祁钰给的好处不够多,想着要些土地,祁钰不准,戎狄王怒不可遏,这才将我与三皇子从监牢中请出来。”
“因为景国玉戎狄交壤许多,我会些戎狄语言,加之不少戎狄大将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故而虽然开始困苦非常,可慢慢的我们便开始被优待,戎狄王甚至想过要招纳我,可我陆家满门忠烈,如何能认贼为主,戎狄王勃然大怒,却强行按捺住,竟然将戎狄公主嫁给我,想着有姻亲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