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急救

顾凌轩快速走到老人身边，快速观察了一下。

苏玛丽顾不上捡手机，冲到了外婆身边，就想立刻过去，把外婆给扶起来。

“住手！”顾凌轩大喝，拉住了苏玛丽。

“你做什么？！”苏玛丽挣扎着，就要甩开顾凌轩，“我要看看我外婆！”

“快打120，别轻易动她。”顾凌轩拦住苏玛丽，又道，“快去！”

苏玛丽被顾凌轩震住了，乖乖地从厨房里退了出去，手指直打哆嗦，拨打了120，声音直打颤。

顾凌轩先去检查了下煤气灶，早就已经关火了，他又蹲在老人身边，上前摸了摸颈动脉，又检查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呕吐物，叫了老人两声，老人却还是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回应。

120那边接通了电话，问苏玛丽她外婆现在的状态。

她紧紧攥着手机，嘴里念着“状态……状态……”，向着厨房跑去，一脚还磕在了桌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可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顾凌轩，他接过电话，语气冷静：“叫名字没反应，附近也没有呕吐物……对，我们没有挪动。好，我马上打开窗户。”

他又详细给接线员报了地址，把手机还给苏玛丽，让她与接线员保持通话，自己站起身来，去厨房把所有窗户打开了。

突然，身后传来苏玛丽的声音，更加惊惶了：“什么？！路上发生了车祸！没有其他路……就这一条马路……其他……只有山路，翻山越岭要两个小时！”

“怎么了？”

“路上发生了车祸，把路给堵了……”苏玛丽声音里满是恐惧，双手冰凉颤抖。她茫然地抬目，像个落水的人，四处寻找着可以抓住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她拉住顾凌轩的衣袖，看着他，眼里全都是期盼，就好像他是她最后的希望：“怎么办？怎么办呀？”

顾凌轩没说完，脑子里却在飞速转着，思考眼下可以的选项。

“你开车来得对不对？！快！快去开车！”苏玛丽慌乱地大叫着。

“不行。”顾凌轩果断拒绝，站起身来。

苏玛丽以为他甩手要走，赶紧扒住他，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为什么？！”

她的眼神和动作太过熟稔了，顾凌轩觉得奇怪，但事态紧急，他也没时间多想，只是劝慰她道，“你别急。”

苏玛丽脸憋得通红，呼吸急促，哭喊着：“我怎么可能不急——”

顾凌轩在苏玛丽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一下平静了下来。顾凌轩从大衣口袋里找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打了出去。那边很快就接了，他报了一下苏玛丽外婆家的地址，简单说了说老人的样子，又挂了电话。他握住苏玛丽冰凉的手，声音不大，却抚慰人心：“别着急，相信我，外婆没事的。”

没有多久，只听屋外一阵震天动地的隆隆声响。

苏玛丽立刻跑出屋外，发现自己头顶悬着一架白色直升机。螺旋桨搅动着空气，苏玛丽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机身上画着令人安心的红色十字，此时此刻，这个图案对苏玛丽而言就是救命稻草。她对着直升机大喊着，挥舞着手。

医疗急救的直升机不大，刚好能落在广场上，飞机上下来四个穿着黄色衣服的急救人员，训练有素，立刻把外婆抬上担架，送上了直升机。

因为直升机空间不够大，只有苏玛丽作为家属陪伴，跟了上去。顾凌轩说自己随后就到。苏玛丽也来不及说什么，立刻上了直升机，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直升机越过了县城，直接带着苏玛丽和外婆去了市医院，在医院停机坪一降落，已经有急救医生在一旁等待了。

苏玛丽看着外婆的担架车被送进了急救室，这才整个人脱力，两眼发黑，瘫坐在一旁的金属座椅上。

医院的苏打水味刺激着鼻腔，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时刻：一个至亲的人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上次是顾凌轩，这次却变成了外婆。

但是她记忆里是没有这件事的。

外婆的身体一直非常好，在她和顾凌轩举办婚礼前，还按以前的习俗，花了一周多时间给她纳了一双红色婚鞋，还绣上了鸳鸯牡丹。这样的精力和身体，她怎么会突然在厨房里倒下，昏迷不醒呢？

外婆的昏迷让苏玛丽心有余悸。她心乱如麻，使劲捏着自己的手指，想要理清思绪。

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以为自己擅自改变命运走向，从而导致了外婆身体状况发生了变化。可自己从海城回到三泉镇，三周之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之事。但那时自己已经改变命运了，如果有严重后果，也不该到现在才发生。

她突然想起来，刚回到这个时间点时，自己强行提早了离职，莹莹姐也突然晕倒了。自己后来回到三泉镇上，莹莹姐又恢复了。如果因为改变命运就会造成他人的不幸，莹莹姐又怎么会转危为安呢？

苏玛丽卷着耳边的头发，一圈又一圈，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问题不在于她改变了命运，而是在于她动摇了。在远山时，王姐劝说她留下来，她迟疑了，莹莹姐就晕倒了；而在三泉镇上，她放任顾凌轩留下来吃饭，外婆也晕倒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只要外婆能好转。

苏玛丽不知道自己在急救室外坐了多久，她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不动。直到顾凌轩来了，拍了拍她，她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一动弹，全身似乎都在咔啦咔啦地响。

“你还好吧？”顾凌轩轻声问。

苏玛丽摇了摇头，“我还好。”又对顾凌轩说，“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没事。”顾凌轩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都会这么做的。”

“那直升机的费用是多——”苏玛丽还没问完，就被顾凌轩打断了。

他摆摆手：“你不用担心这件事。”

“不，”苏玛丽坚定道，“这是我必须付的钱。打120能给指派的是最近的医院，但县医院是没有急救直升机的，一定是你通过私人关系调来的。就算它很贵，可也应该是我来付的。”

“真的不用。”顾凌轩说，“他们只是还我一个人情。”

苏玛丽却立刻回道：“但那是你的人情。你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我欠你一次，可费用是另一回事。我必须给你。”

顾凌轩看着苏玛丽，轻声劝道：“就当作是我的赔礼，不行吗？”

苏玛丽言辞坚决，摇头道：“这样的赔礼太贵了，这钱我必须还给你，哪怕我去找别人借钱。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顾凌轩还想推辞，却见到了苏玛丽的眼神。那种眼神让人心惊，像是被黑暗笼罩了的天空，只剩下了绝望和后悔。

他动了动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只好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了。

“账号给我吧。”苏玛丽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

顾凌轩没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