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利用
苏玛丽再次来到远山大楼门前，这次她却更加茫然了。
她被没收了工卡，照旧进不去大楼里，茫然地看着大楼前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顾凌轩会怎么想她？也觉得她是个叛徒吗？
她想冲到总裁办公室去，把一切都解释给他听。可她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她进不去公司。就算见到了顾凌轩，她看文件的原因根本无法说出口。能怎么说？因为她知道他会在明年八月死去，所以要提前帮他锁定嫌犯吗？
无力感淹没了她。哪怕重新来了一次，她没有游刃有余，甚至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中。兜兜转转，却离顾凌轩越来越远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她哪里做错了吗？
她颓然站在那里，模样有些可怜。
“喂。”
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苏玛丽缓缓抬起头，眼前这个人让她略略有些讶异。
张轻雪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凉，冷哼了一声：“这么可怜，装给谁看啊？”
今天的苏玛丽没有心情与她周旋，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不作言语。
“顾凌轩都查出来了，今晚，或许明天就会还你清白了。”张轻雪说。
苏玛丽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轻雪。
“管津诱着赵兴给你装的木马，你的电脑被黑了，下载了那些文件。就这么简单。”说到这里，她突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为了这件破事，居然暴露了我们家一个好友。”
张轻雪越说，苏玛丽却越糊涂。这件事为什么跟张轻雪家也有关系？“好友”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对付她？
“但我不是来恭喜你的。”张轻雪声音凉薄，她盯着苏玛丽，凑近了，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莫名地，这个笑容苏玛丽觉得有些熟悉，在张轻雪“不经意揭露”戒指来历的时候，也是这般笑的。
“我原以为他有多在意你呢，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张轻雪道，“这份公告他一早就知道了，却默认了，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跟我们家有牵扯的人。可笑，就算给你洗清了嫌疑又怎么样？只要你还在远山，这件事就会一直跟着你。说起来，也是你自作自受，谁让你在那么多高层面前用了投资部的ppt模板呢？用就用吧，谁知道你那么蠢，连投资部的信息都不删掉。”
苏玛丽动了动嘴唇，什么话都没说。
张轻雪看着苏玛丽，心里却想起了母亲的脸。她曾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说，“你居然这么心慈手软。”母亲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可就是这个电话，却让顾凌轩知道了张家在远山的“好朋友”。
自己确实是太过心慈手软吗？
张轻雪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如果当时事情做绝，删掉文件或者泄露出去，造成的结果更加恶劣，苏玛丽必然会被赶出远山，离开顾凌轩的生活。可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想这样做。她永远也没法成为母亲那样的人。
只可惜了，顾凌轩找到了与张家有联系的高层。她不知道顾凌轩接下来会做什么。他若什么都不做，反而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她有时有些害怕顾凌轩。他总是面带温和笑容，可谁知道那笑容底下会是怎样的狰狞獠牙。
张轻雪又看了一眼苏玛丽。这个女孩怕是只看到顾凌轩光鲜的那一面吧，那只是色彩绚丽的错觉。
苏玛丽呆呆站在那里。张轻雪摇摇头，要是早点醒悟了也好，还是离开吧。
秋天的海城很凉，总是飘着凄风苦雨，傍晚的行人行色匆匆，裹紧了围巾和大衣。路灯亮了起来，凉气从地面升起，浸染了落叶，又从脚底钻入人心。苏玛丽却还是站在那里，秋雨润湿了她的小卷发。
苏玛丽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是空白的。她当然对顾凌轩有着全部的信任，但现在的顾凌轩，毕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顾凌轩。他们毕竟还没有在一起。他们的命运里出现了新事件，那么经历了新事件的顾凌轩，还会变成她最熟悉的样子吗？
她不确定。她不敢想。
一件温暖的羊绒大衣落在苏玛丽身上，像是一团柔软的云把她包裹起来，带着熟悉的香味。她立刻知道是谁来了。
她抬起头，满脸都是狼狈的雨水：“为什么？”
顾凌轩心中不确定她到底在问什么。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或者……为什么他要放任对她的阴谋？
“明天就会有正式的新公告出来，你不用担心了。”顾凌轩柔声说。
苏玛丽声音有些虚弱：“她说你在利用我？”
顾凌轩一怔。
管津并没有供出来太多信息，顾凌轩也没期待他真能说出什么来，因为真正在背后操控整件事的那个人根本不会亲自指使管津。蛇缩进巢穴里，想让它出洞，当然得有个足够有吸引力的诱饵。
所以他让三个保镖出现在公共场合里。对于远山的普通员工而言，这三个保镖根本不重要，就如同每天在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只是看了一眼，便错身而过。可落在有心人眼里，这可就不同了。他们的出现，意味着苏玛丽对他顾凌轩而言，仍旧有着非凡意义。他们陷害苏玛丽的目的没有达成，必然会再次出手。
无论他出于何种美好的目的，为了能长远与她在一起也好，为了保护她也罢，就结果而言，他确实用苏玛丽做了个诱饵苏玛丽确实成了诱饵。
“我不能否认这一点。”顾凌轩说，“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明天新公告出来，一切都会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可我确实进了投资部的云盘。”
“公司没有规定说不可以访问，何况你访问的那些文件是公开的。”
“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放任那份公告公布呢？”
顾凌轩看着身前的女孩，头一回感觉到心虚，毫无底气：“我——我需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活动。我必须拔除其他势力在远山的棋子，这样才能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所以就可以暂时拿我做牺牲吗？”
苏玛丽的双瞳太黑，太亮，直直看入他的灵魂，让他无所遁形，毫无商场上的游刃有余。他语塞，语言变得苍白，除了“对不起”，他已经说不出什么其他话了。
苏玛丽看着他——这确实不是她熟悉的顾凌轩。他不会用她做诱饵，可这确实又是他。她太熟悉于他的温柔，却忘记了他有过一个外号，“笑面虎”。
过了好一会，顾凌轩才开口，声音沙哑：“我要做什么，你才会原谅我？”
苏玛丽垂着眸：“我要离开远山。”
顾凌轩刚想说话，苏玛丽打断他，“别拦我。这就是我想要你做的。”
“这不可能。”顾凌轩说，“相信我，明天，明天一切就可以重回正常了。”
苏玛丽摇摇头，异常坚定：“不，到时候了，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