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186章
应下了各方劝进,虽然还没来得及举办登基大典,但作为事实上的皇帝,秦琬反而比以前清闲了,盖因没有把大小事务都汇报皇帝的道理。
然而离了秦琬这个人形政务处理器,三省官员终于明白了曾经的两位上司替他们承担了什么。
三省原本四个宰相,秦琬升职,茍爽伏法,只剩下阳平王和薛涣,阳平王一个人承担中书门下两省事务,又要逐个审理和虞晖有牵扯的燕国旧贵,而尚书省是三省中唯一拥有三个宰相的名额的部门,可见其公务繁重。
幸而秦琬很快调整了中央部门的人事,阳平王加司空同时免去侍中一职,杨挽任中书令,薛涣升任尚书令,窦显任左仆射,原户部尚书任右仆射,赵洛任侍中,郑平调任吏部尚书,庆破胡任户部尚书,姚盛升任左卫将军。
张兴与戚竹被调回大兴,前者担任司隶校尉,后者则为冠军将军;原显阳殿守将被杀,由观音奴暂代其职;薄奚迟则升任武卫中郎将。
秦烨以太师领御史大夫,原御史大夫被秦琬以查案不力,未能及时发现虞氏阴谋为由强制退休。
至于晋王,秦琬想要召他还朝以司徒领侍中,他却称在地方自在惯了不想回京,希望秦琬给他换个地方。
换地方也得先回京。
虽然司徒已经有成为虚衔的趋势,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晋王在新帝心底的分量,都是亲叔,丹阳王和平原王可是二百户食邑就被打发了,连长乐王都捞了个秘书监的职务继续修史,八竿子打不着的西县侯更是直接进爵城阳郡公。
也因此,晋王时隔多年再次享受到了门庭若市的待遇。
“冷清了这么多年,骤然热闹起来,倒有些不适应了。”
晋王略有些自嘲,秦琬语气从容:“以后日子还长呢,叔父慢慢也就适应了。如今登门的人叔父若瞧得顺眼就见一见,瞧不顺眼就不见,原也不碍什么事。”
听她这么说,晋王玩笑道:“陛下这么说,臣可就当真了,来日若是有人说臣跋扈,t陛下可要为臣周全。”
“叔父与旁人自然是不同的。”
秦琬含笑说起了正事:“叔父不想在大兴,那洛州如何?洛州与荆州交接,年中我们送了姜冶回国,他如今正带着那一万多人驻扎在新城与姜邈对峙,前些日子又要请宋国在新城设置侨州。姜邈虽因愧疚一时退让,然姜冶如此逼迫,姜邈早晚有忍不下去那一日,叔父在洛州,正可及时策应。”
晋王惊讶道:“如今我国势强,臣若去洛州,岂不是明着图谋荆州,姜氏叔侄两个还斗得起来?”
以晋王朴素的观念来看,秦恬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为保家族传承忍一时之辱才是常态,姜冶和姜邈叔侄两个总不至于因为姜晟做下的孽连家业都不顾了吧?
秦琬嗤笑一声:“姜冶肯带着我们给他的人南下,又半哄半骗将人扣在荆州,怎么可能会顾全大局。他若心有顾虑,叔父只管告诉他,我国要攻打代国,助他争权是为了减轻后方压力。”
晋王瞬间跟上了秦琬的思路:“陛下这是想要襄樊?”
秦琬颔首,襄樊之地沟通南北控扼江水,若要南下,拿下襄樊和益宁二州后沿着江水南下是最便捷的法子,哪怕一路结硬寨打呆仗缓缓推进,也能把宋国拖死,最是稳妥不过。
晋王顿时跃跃欲试:“陛下是要打下襄樊后一鼓作气拿下荆州,还是依托襄樊训练水师,先取道秦州拿下益宁两地,之后再顺流而下。”
“自然是后者。”
秦琬坦言:“如今我国势强,用不着为一个宋国兵行险着,只稳扎稳打就是。且宋国据有淮北,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晋王理解点头,虽然一战灭国听起来痛快,但后续治理上的麻烦,他们已经在打燕国的时候尝过一次,稳妥些确实更好。
“若是如此,陛下闲时不妨打个代国解解闷。”
秦琬瞪了晋王一眼:“什么叫打代国解闷,打仗那是儿戏吗?”
现在有代国在,草原上的小部落大都依附于代国,要是代国没了,不知道得有多少部落来找周国请求内附,还嫌周国境内的胡人不够多吗?
要知道她先打宋国,就是为了把南下的侨民重新迁回北方,调整境内人口结构的同时加快各族交融,她傻了才会现在去打代国,晋王到底怎么想的。
晋王其实没多想:“陛下用兵向来身先士卒,如今又欲用兵襄樊,臣还以为陛下喜欢行伍之事。代国近年隐隐有分裂之势,陛下拿他练手正好。”
谁曾想秦琬压根没想着四处出击。
秦琬只觉得一言难尽,没想到你还有当佞臣的潜质。
她幽幽道:“叔父若接下侍中一职,就知道我闲不闲了。”
晋王:……那还是算了吧。
如果是年轻时的他,肯定恨不能赖在大兴天天处理政务,但他都快四十的人了,看看阳平王那惨样就知道留在大兴只有被累死一条路,何必呢。
“我前日把阿玹叫回来,预备让她接任云州刺史一职,叔父若是得闲,不妨同她说说云州的事。”秦琬随手给晋王塞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语气逐渐感慨,“去洛州倒也不着急,等到年后参加完我的登基大典再走,阿良这些年一直在京,与叔父父子相隔,叔父正好陪陪他。”
“孟曦为云州别驾,和熙为云州治中,这两人都是极妥当的性子,阿玹去了正可跟着他们两个学学怎么处理政务。”
晋王简单说了下云州的人事,便话锋一转:“说起孩子,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叔父直说便是,我何曾以言罪人?”
晋王斟酌道:“陛下膝下二子年岁渐长,若是迟迟不立储,怕会引得朝野不安。且茍王妃出身名门,多年来兢兢业业打理家务,从未出过差错,便是略有不称心的地方,也不该将其抛在潜邸,若陛下方一践祚便废黜……”
他把发妻二字咽回去,改用了元配,“废黜元配,只怕有碍陛下圣明。”
“我近来一直在调整人事,就没顾得上回王府,这又是哪来的谣言,谁说我要丢下茍长和不管的?”
毕竟除了朝中官员还有地方官员,宫里的侍从也不知道被虞氏收买了多少,自然是斟酌着将人放出去再重新招一批更合适,没把宫里清理完之前她哪敢让全家都搬进来住。
秦琬一脸问号,“宫里世祖的妃妾还没安置好,他一个男人怎么好跟着我进宫?”
晋王也懵了:“那长乐王和阳平王干嘛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让我来劝你,我还以为是陈州那边听说了消息私下里要闹事。”
“茍长和之事想是长乐王说的?”
秦琬这话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见晋王点头她当即遣人找来了秦恬,直接了当的问对方:“长乐王是从哪里听说我要抛弃元配的?”
“茍长和自己找上我说的啊,还自怨自艾说了一大堆,什么辜负了世祖厚望自觉配不上陛下半分用处也无要自请下堂乱七八糟的。”
秦恬一脸无奈,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充当秦琬和茍纯的传声筒:“我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因为多年无子尖尖圆圆又不怎么亲近他,如今陛下连打理家务都用不着他,所以有些抑郁。”
秦琬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