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怀琰请我派兵接掌两关?”
秦萌看向来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秦琬的用意,顿时对吕直不满起来:“国家危难之际反而疑心起贤良,也就t是怀琰好性,纵得他连上下尊卑都不分了!”
毛兴其实是赞同秦琬提议的,但秦萌这么说,他反而不好开口,幸而高阳如今这位长史是追随高阳郡主就藩的老人,一些话由她说来反而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在故意针对高阳郡主。
赵洛道:“吕将军不知内情,故而谨慎,若非吕将军刚直不避宗室是朝廷忠臣,我家殿下怎么会礼遇于他。”
秦萌认同了她的说法:“怀琰一向以大局为重。”
“正因如此,高阳殿下方才请公主出兵,否则大敌当前,我等却互相猜忌,此为兵家大忌。”赵洛道。
秦萌看向毛兴:“将军以为如何?”
毛兴道:“时不我待,高阳郡主赤心为国不计私利,殿下何必一味推辞?”
秦萌:“将军是宿将,此事便由将军安排。吾闻怀琰约束士卒从不扰民,瀛阳士卒到了高阳若是惹出祸事让吾在怀琰面前失了颜面,莫怪吾不留情面。”
毛兴替自己的士卒说了句公道话:“大周士卒自高祖约法入邵西时便鲜有扰民之举,非是高阳殿下治军甚严,国中将领又有哪个敢放纵士卒。”
“在瀛阳吾自然放心,只怕他们到了高阳便以为周遭百姓不是自己的同乡血亲,可以随意勒索。”
秦萌态度强硬,毛兴虽然委屈,却还是警醒起来。
“既然如此,不妨令冉都尉与臣的领军长史分领霍关与大谷关防务,如今郡中兵马需用来防备燕人,不可轻动。既然瀛阳事态平稳,有晋王主持,即使燕国来攻也未必能讨到好,倒不妨将部分兵卒留在两关,以免瀛阳防务空虚。”
这样才像话,秦萌满意地点头,怀琰一退让他们就顺势应下,那像什么样子?
她问赵洛:“从周以为如何?”
这与赵洛临走前秦琬交代她的结果所差无几,她按照事前的准备迟疑了片刻,便答应下来,又道:“臣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公主可愿拨冗一闻?”
秦萌颔首:“从周且说。”
“殿下本是奉诏前往大兴,如今却因故滞留高阳,虽有丹阳王入京为殿下陈情,然丹阳王与殿下血脉相亲,恐不能取信于朝臣。以臣愚见,若殿下能手书至京,群臣应再无疑虑。”
赵洛说着便要下拜,秦萌连忙让人扶住赵洛,又亲自起身拉住赵洛的手:“从周金玉良言,我焉能不应?有卿这样的忠直之士在怀琰身侧,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便让人请驸马过来。
韦蕤这几天终于摸到了权力的边,正要笼络瀛阳大小官吏,却被四王突如其来的叛乱打断了进程,如今听到顺阳公主有请,他还以为又是同前两日一样,要在瀛阳官员面前给他做脸面。
却不想他方一过来便被秦萌交托了一件大事:“卿可愿前往大兴,将尚州情况仔细报与陛下知道?”
韦蕤还算有理智,知道此时离开瀛阳有临阵脱逃之嫌,但秦萌换了个说法说服了他。
“如今各处消息繁杂,卿是陛下亲族,除了卿又有谁能轻易取信于陛下呢?若因为筹划不当延误了军机,你我又当如何自处?尚州百姓的安危、大周社稷的将来,都在卿一人身上,卿岂能囿于小节?”
韦蕤不疑有它,当即带着秦萌的手书前往大兴。
而此时的大兴,确实处在慌乱之中。
虽然因为王肃与李辰的强硬手段,大兴周边并未生出乱子,但四面皆敌的情况下,人心浮动是难免的事。
也因此,大兴城外各处盘查得越发严格。
收到晋王世子奉晋王之命携长史入京觐见的消息时,建元帝给五王的书信正写到一半,他瞬息间便反应过来:“世子难得进京,怎能如此慢待!还不快备齐了车马仪仗迎接世子入城!记得带上医师,良奴年幼,连番奔波怕是吃不消。”
说到最后,建元帝的语气彻底镇定下来,晋王没有叛乱,大兴的压力便小了大半,石常侍常在御前行走,自然清楚“叛乱首领以礼来朝”的政治含义,这对于拥立晋王为帝的四王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遂异常欢喜地带着人去迎接晋王世子入城。
由于事情紧急,秦良一人骑马很难跟上众人急行军的速度,这一路上便由丹阳王与鱼畅轮流带着秦良赶路,也亏得秦良虽然出身富贵,却常在军中摔打,并不算娇惯,才能勉强坚持下来。
即便如此,秦良下马时腿依旧抖得厉害,全靠丹阳王在一边撑着才没一下马就跪下来。
“有劳内官。”
秦良强撑着向石常侍道过谢,石常侍见秦良一脸萎靡,当即让随行的医官一并进入车内为秦良看诊。
为了让秦良安心,他还特意道:“这位高医正尤善养生,曾任高阳郡主的医工长,为郡主调理了许久的身子,直到郡主身体好转方才回京。”
秦良眉眼一松:“见素先生大名,良于苇津亦有所耳闻。”
高秉之微怔,石常侍却自觉办了件好事,熟人当面,晋王世子总能感受到陛下的善意了吧?
扶秦良上了车,高秉之皱着眉头给他把了脉,没一会便收回手:“车上颠簸,世子又心绪不宁,臣先为世子配一副外用的金疮药,等到世子面圣之后臣再为世子诊治一次。”
秦良温和地道了声“有劳”,连日在马上,他的大腿根早就磨破了,金疮药正对症。
皇帝大张旗鼓迎他进城,自然不会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堂侄,而是为了安抚大兴人心,秦良取了车中帕子简单修饰了一番仪容,又在高秉之的帮助下给腿上的伤口撒了药用棉布包好,便掀起车帘露出了脸。
大兴不同于别处城池,能正经住进城中的非富即贵,城中认得晋王的不在少数,秦良由于晋王幼时长得一般无二,只是眉眼更加温和,他的车驾走得又慢,一路上打量的人不在少数。
见秦良如此配合,石常侍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丹阳王骑马跟在石常侍身侧,打听起大兴的情况。
只是问及大兴不涉及内廷,便算不上什么机密,石常侍并未隐瞒,夸了一通李辰、王肃及阳平王理政有方,石常侍又问及秦琬:“丹阳王前往召郡主入京,怎么不见人?”
“方才兵荒马乱的,没来及交代守卫。”丹阳王解释了一句,以示自己不是故意隐瞒,方才回答石常侍的问题,“晋王虽忠心耿耿,但四王此番做派也使得晋王难以取信于人,怀琰担心尚州上下离心被燕国趁虚而入,便留在尚州替晋王周旋。我此番回京还带了怀琰给陛下的奏表。”
“郡主忠公体国,此番留在尚州还不知要如何殚精竭虑,却总有些无谓之人在陛下面前聒噪。若非陛下一向爱重郡主,郡主小小年纪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石常侍常在建元帝身边,对于朝堂上的风向也知道些,秦琬四时节礼从未落下他,虽然不贵重,却都十分贴心,因此涉及秦琬的事上,他不介意给丹阳王透漏些消息。
丹阳王顾不上诧异一向守口如瓶的石头,怎么会在这种事上给他放水,下意识将此事记在心里,顺着石常侍的话风,说了些陛下明断,必然不会被小人所惑的套话。
到了止车门,阳平王正等在门外,秦良方一下车还未来得及见礼便被阳平王拉住了手:“好孩子,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等会进了东堂不要害怕,今日来的都是你的叔伯长辈,你父亲让你带了话不是?”
秦良点头,哽咽道:“诸位叔伯的事阿父实在不知内情,收到消息是都被吓得说不话,若非外臣无诏不得擅离封地,阿父都要自己来大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