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50章

第50章

秦琬首先想到的是杨树,但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杨树是长得快,但杨树易感染病虫害,并不适合大面积种植。

把常见的树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秦琬再次找上了系统,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同系统商议:“下次民心商店给我来个适合营建人工林的高附加值经济树种,最好不用人工管理也能自己长。”

后面像是想到了什么,秦琬情绪波动明显变大:“你看你之前给我刷出来的都是什么?”

“胡椒,茶叶,咖啡,可可,我知道你想让我种植经济作物发展商业,可你也不看看,我现在在哪?北方!挨着草原的北方!你给我刷出来的东西有一个是高阳能种的吗?别说高阳,就是整个周国都种不了!你哪怕给我来个山药呢?”

系统如同死了一样安静。

秦琬将意思传达到了便不再管了,希望系统能识相一点,不要不识好歹。

回到高阳,秦琬惯例先见了姚绍和窦显,又去了一趟梁华营中,而后才去王琦处用晚膳。

她从去年秋天一直到现在,忙得昏天黑地,但每天陪佛奴吃晚饭的习惯却坚持了下来,因此佛奴虽然因为她这段时间不着家别扭了一会,很快便重新挨着她坐下。

他们今晚吃得是羊汤底的涮锅,一人一个锅,各式配菜摆了一桌。秦琬给佛奴捞了一筷子豆芽盯着他吃了,才又往他碗里放了个鱼丸,佛奴在保母心惊胆战地目光里抱着碗和鱼丸斗智斗勇,秦琬一边用捞豆皮一边同王琦说起年前的安排。

“今年冬天的温度降了下来,明年旱情虽然不定,但虫害算是过去了,一直到明年春耕之前,我都能歇着,恰好能腾出手看看府上女官编的启蒙书怎么样,若是明年账上能宽裕些,国中的学堂也要盖起来了。”

“这我倒是知道点,那书我看过,还算可以,言辞平朴,还讲了不少趣事,也没说什么女子卑弱的鬼话。”锅中水雾蒸腾,秦琬看不清王t琦的脸色,只听她笑了一声,“如今高阳的主事之人是你,她们又依附你过活,倒是将揣测上意的本领炼得炉火纯青。”

“能被王姨这么夸,想必是编得不错。”秦琬笑道,“王姨进来可曾收到姨母的信?我看姨母的信件,总是报喜不报忧。”

“那可不是报喜不报忧,她如今在吕氏可谓是如鱼得水。你想必清楚,吕氏是大部落,首领发达可不干部众的事。阿盈带着吕氏底层的部众间种了你给她的豆种,又自己出钱疏通了水渠,今年旱情邵西唯有吕氏的部众受影响最小。如今阿盈在吕氏的部众中一呼百应,虽不至于架空原来的首领,却也是族中举足轻重的一员。”

王琦语调雀跃:“可见是将你那本兵法学到了心里。”

王琦口中的兵法是秦琬从系统处买来的《民兵训练手册》,系统删了一部分,秦琬截了一部分,秦烨批注之后添了不少战术思想的分析,但万变不离其宗,人民战争这个核心哪怕几经魔改也难以掩盖。吕盈又一贯聪慧,能从里边悟出来这个道理并不奇怪。

“那不是我的兵书,只是借我之手重新现世。”秦琬解释了一句,又附和王琦,“权力出于下,姨母已尽得其中真意。”

“慎言,这种话岂能轻易宣之于口。”王琦轻斥一句,又肃声吩咐周围的侍从,“若让我在外听见这话……”

她并未说明惩罚,秦琬却注意到侍从面色一紧,连一旁的保母给佛奴倒水的动作都滞涩了一瞬。

秦琬喝了口清茶压了压芝麻酱的味道,将冻豆腐丢进锅里,随口道:“您吓唬她们做什么,道理之所以是道理,就是因为许多人即使知道也做不到。”

话不好听,室内的气氛却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王琦嗔了她一眼:“你总有许多道理。”不等秦琬回答,她又敛起笑意,“我有桩事需得问问你的意思。”

这可不像是闲话家常的态度。

秦琬放下筷子,正襟道:“不知是何事?”

王琦揣摩着词句,暗示又怕秦琬听不懂,说得明显了又怕人多口杂被传闲话,一番话说得格外迟疑:“我有个表兄,幼时与我感情极好。我那表嫂难产而亡后他便一直没有续娶,膝下又只有一个女儿,惯是娇宠。前番从我的书信里得知了辛大农的事,便吵着想随辛大农学艺,表兄便托我向你说情。”

秦琬擡头看向王琦,见对方难得眼神闪烁,顿时了然,只怕两人早有情谊,只是王琦被高祖一道诏书选入越厉王宫里做了良娣,才不得已分开,如今两个人都是单身,书信往来之间旧情复燃也正常。

“不知那位小娘子年岁几何?”秦琬问起那女孩的情况,“若是年岁太小,只怕吃不了苦。”

“阿苏今年七岁。”知道秦琬不太可能让个半分农事都不通的孩子直接去辛归手下学艺,王琦只用韦苏开了个头便转而向秦琬推销自己的表兄,“我那表兄出身京兆韦氏,名建字建业,通习历朝宪章,是州郡有名的处士。”

处士就是有才德却隐居不仕的人。

鉴于此时世家之间互相给对方做脸面经营名声的潜规则,秦琬在这个韦建的真实水平后面打了个问号,但王琦了解她的脾气,自己也颇有才干,应当不至于看上什么歪瓜裂枣。

这些念头只瞬间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秦琬笑着应下:“韦娘子要来我自然欢迎,只是辛大农公务繁忙,只怕没空带孩子,若是韦郎君不嫌弃,不妨在高阳住些日子,我也好带着韦娘子四处看看,若是韦娘子真在农事上有天赋,我倒可以请辛大农之女帮忙教导。”

“只是可惜,韦郎君有箕山之操,我若贸然登门,唯恐唐突君子。”秦琬朝王琦眨眨眼,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若是韦郎君有心出仕,您可一定要替我说几句好话。”

从秦琬处得了准话,王琦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虽然她有八成的把握秦琬不会反对此事,但秦琬一向重视佛奴,万一因为佛奴的缘故不许呢?再者,她们到底是亲眷,常住在一处,比起远在邵西的王虎还要亲近些,她这样的身份,再嫁是不可能了,若能得到亲朋的祝福,亦是好意头。

王琦笑道:“表兄性情温和,我还想着等他来了高阳,便请他给佛奴启蒙。”

“韦郎君精研律法,竟还会教导孩童?”秦琬惊讶道。

教孩子和教大人可不是一回事,何况韦建钻研的优势律法典章这样艰涩的内容,听起来与性情温和会带孩子并不搭边。

王琦颇有信心:“等建业来了你就知道了。”

秦琬夹起一块冻豆腐吹凉放到佛奴碗里,玩笑道:“那我便在高阳恭候韦郎君大驾。”

“对了。”

王琦刚把丸子放进碗里,突然想起最近时常来拜访她的冉明彻。

“张家最近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冉娘子时常往我这里递拜帖,来了又只是喝茶,问她话也吞吞吐吐,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秦琬被冻豆腐里吸得汤汁烫了一下,龇牙咧嘴地回复:“我改日让人问问。”

冉明彻出面举告张定叛国,本是有功之人,建元帝又没有株连的习惯,因此她的两个儿子都在西县侯亲军中,并不缺少立功的机会,勉强称得上前途光明,冉定光也担任了瀛阳郡都尉一职,家中的晚辈又分别与薛柳两家定亲,如今在瀛阳世族豪强之中颇有面子。

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需要冉明彻亲自出面求到她面前才是。

接到高阳郡主府送来的请帖,冉明彻恨不能掩面而走,她同长嫂陈姮道:“我如今算是彻底没脸了。”

陈姮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她的手臂:“你如今都当祖母了!这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当初你就被张定那张脸迷得五迷三道,他往家里纳妾你也纵着他,如今竟还是这样!”

“食色性也,妹妹这毛病怕是下辈子也改不了。”冉明彻起身给陈姮捶背,讨好道,“提那个晦气东西作甚,阿嫂快帮妹妹想想,我见了郡主到底要怎么说?这往日只见过青年才俊自荐求官,我一个老妇……”

冉明彻话音未落便被陈姮拍了一下,轻斥道:“老什么老,你才四十不到正值壮年,哪就不能求官了?你看周帝的宠臣王景穆,不也是三十好几才出仕,没道理你就不行了。”

陈姮说着又骂了几句张定:“要不是被那混人折腾得狠了,你哪会这么年轻就生出白发,你瞧瞧我。”陈姮指了指自己如云的乌发,“改日我给你个方子,保准不到半年就能把你养回来。届时行于路上,说不定还有年轻郎君到你车前示爱呢。”

冉明彻笑着推了下陈姮骂她老不正经,眉眼间却彻底舒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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