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造反,从忠臣开始 - 雪尽峰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49章

第49章

秦琬这般关心燕国,倒不是因为她着急对上燕国,而是利益相关。

若是燕国因为灾情影响决意休养生息,那自然皆大欢喜,怕只怕燕国倚仗往年积储,趁着邻国受灾发兵攻打,要是跑去打宋国也就罢了,要是来打周国,瀛阳与高阳首当其冲,守不了多久便要一齐退回苇津。

建元帝要考虑的则比她多些,自东攻西,邵西门户有二,一则苇津一则邵关,相较于北侧障碍重重的苇津,自然是前方只有邵城一座重镇阻隔的邵关更加危险。

因此他备荒的同时,还不忘叮嘱镇守邵城的长乐王留意燕国的动静。

燕国今年同样爆发了零星蝗灾,但相较于尚州,燕国境内沃土千里,些许蝗灾对于燕国的影响,无外乎便是境内豪强贵族又兼并了许多土地隐匿了许多人口。

燕国辅政大臣之首的太宰虞敬一向以宽仁御下,而另一个辅政大臣虞侃则生性贪婪,同样是隐田隐户的一员,在两位辅政大臣的默契下,这次蝗灾便在小皇帝下发了一封罪己诏并减膳一半之后安稳度过。

倒是燕国的尚州牧悦力伐,虽然与高阳瀛阳之间隔着大形山脉,但从间者处得知了两地应对蝗灾的举措后,便不断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够支持自己出兵干涉。

但燕国朝堂此时暗流涌动,哪抽得出手支持他,还是悦力伐态度坚决,又走了亲戚的门路向虞敬说明情况,方才得到了朝廷命他便宜行事的诏书。

而此时,西县侯已经凭借着对抗蝗虫一事,成功收获了瀛阳上至豪强下至庶民的好感,与先前只凭借着武力占据瀛阳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秦琬又一向擅长操作舆论,十分配合地放出风声,西县侯早知今年要有蝗灾,却还是义无反顾进驻瀛阳,正是因为身兼瀛阳郡守一职,不肯坐视百姓丧命于天灾之下。

如今瀛阳百姓收成受损,却还能通过做工领到吃食,都是西县侯舍下脸,用亲戚情分说服高阳郡主与晋王要来的粮食。

郡守可真是好人啊!

“你倒舍得拿自己做筏子给我经营名声。”

“高阳百姓养着我,我自然只对高阳百姓负责。若是瀛阳人真把我当成烂好心的冤大头,看上什么都来找我开口,那才是真麻烦。”

西县侯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热气,秦琬浑不在意地将风帽往下拉了点,冬天骑马就是这点不好,风帽一不小心的就会被刮飞。

他们现在正在介县的野地里吹冷风。

北方两郡部落之间的火拼被蝗灾刺激的提前到来,最终还是投燕一派占了上风,悦力伐入主两郡,如今燕国在尚州的地盘如同一个“7”字,一竖的部分有大形山脉阻隔,想要进攻并不容易,但一横的部位,却与周国接壤,成了悬在瀛阳头顶的一把利刃。

有弊亦有利,两郡归到燕国治下,未免担上擅开边衅的名头,把燕周两国拖进一场毫无准备的战争,悦力伐对两郡的部落约束甚严,甚至将其中一部分不服管教的打散迁往燕国腹地,换了燕国内部更听话的鲜卑部落来。

西县侯巡视完介县内布防的情况,回程的路上同秦琬道:“幸好燕国那两个辅政大臣又开始别苗头,否则悦力伐必然不会如此谨慎。”

秦琬最近因为花钱大手大脚险些把私库搬空,被庆破胡追着念叨了一整个冬天,这才借口给瀛阳运粮跑到西县侯处躲清净,没想到还能听来新鲜八卦,当即追问:“我听说燕国那个虞敬为人宽厚,见了长辈还是执子侄礼,怎么会与虞侃别苗头?”

“是虞侃要和他过不去。”

敌国的乐子不看白不看,西县侯带着秦琬进了官邸,两人去了外边的厚衣裳,围在火炉旁一边啃柿饼一边说起燕国的事。

“虞侃是虞敬叔父,燕国景昭皇帝在时,虞侃尚且不敢多做什么,军略政事都十分出众,只是景昭皇帝更信任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虞敬,带兵时多任用虞敬,虞侃没什么立功的机会,功劳声望都比不上虞敬,这才在景昭皇帝托孤时屈居第二。”

秦琬恍然大悟:“所以景昭皇帝一去,虞敬又一直以家人礼对待虞侃,虞侃就抖起来。”

西县侯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说起了重头戏:“燕国朝中大臣见皇帝年幼,两个辅政大臣又年富力强,还互相不服,便生出了不少心思。”

有个大臣尤擅两头下注,劝说虞敬杀了虞侃造反不成,又跑到皇帝和太后跟前说起虞敬意图谋反,太后本来已经信了,没想到燕国皇室祖传的任人唯亲在此时发挥了作用,皇帝直言虞敬是自己的亲族,不会犯上作乱,当场叫来禁军把告密的大臣砍了。

这本来是皇帝不受挑拨信任辅政大臣的佳话,但后续的收尾却走偏了方向。

大将军的职位因为皇帝这一杀空了下来,虞侃想借此安插亲信,如果他举荐的亲信有才也就罢了,偏偏没什么才干还人品不行,虞敬被自己叔父折磨的没脾气,索性提议去打宋国给自己举荐的大将军人选攒功劳。

“这么瞧着,燕国朝局虽乱,却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秦琬咽下口中的柿饼,随口倒,“若t是燕国皇帝长成,从辅政大臣手里接过朝政大权,只怕又是个劲敌。”

西县侯道:“燕帝只比你大三岁,要接管朝政怎么也到七年后了,这中间的变数谁说的清呢?”

“叔父所言在理。”

秦琬看了眼天色,“我明日带着辛归回高阳,之后便不会再过来了,叔父若是拿不准郡中农事,只管让人到高阳来。”

说起这个,西县侯还真有个问题。

“今年秋天因为蝗灾耽误了麦子,辛大农说等到明年清明前后可以种一季豆,三个月便能收获,届时也能缓解郡中缺粮情况。”

秦琬疑惑的皱眉,这有什么问题吗?她在高阳也是这么打算的。

“黄豆不好吃啊。”西县侯无奈,“百姓多食粟麦,偶尔吃几顿豆饭也就算了,怎么能天天吃豆饭?”

“什么豆饭?”秦琬只觉得摸不着头脑,“黄豆不都是做成豆芽豆浆豆腐豆花豆皮腐竹吃的吗?我看高阳人吃得不是挺好的,难道瀛阳人不会?”

西县侯:“……”

他直截了当地伸手:“把方子给我,你可以走了。”

秦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原来还真不会,那高阳人是从哪学来的?

她将方子留给西县侯,回高阳的路上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辛归看她始终心不在蔫,上前一问便笑了。

“殿下忘了不曾?您当初教给郑伯安的种植指南后面,附了好几页吃法呢,前头那麦子也有,不过那上边教得是索饼和发面饼,大家都会做。”

辛归接手郑伯安工作后仔细研读了前边留下的卷宗,此时说起往事如数家珍:“后边那黄豆的做法除了豆腐与豆浆,余者都新奇的紧,黄豆能榨油一事更是闻所未闻,郑伯安想着殿下既然将此法列进指南,便不会藏私,臣今年推广豆种时,便连带着吃法一并教给了高阳百姓。”

这下秦琬终于想起来了。

“难怪今年姚景宗突然同我说要在县中各里建一个豆腐磨坊,让里中无力侍弄田地的人家到磨坊做工,虽然辛苦,但好歹是份生计。”

她当时还以为姚绍突然转性了,怎么连这种小事都特意来问她一声,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那方子出自她手,所以才特意到她跟前说了一声。

秦琬尴尬地挠了挠脸,难怪当时姚绍表情那么奇怪,原来是自己忘性太大,压根没有接收到姚绍示好的暗示,被姚绍误以为态度反复了。

改日还是得同姚绍解释一下,秦琬这般想着,忍不住敲了敲系统:“你就没个什么备忘录功能吗?”

她的许多想法和念头并不适合诉诸纸上,如果系统能提供个备忘录自然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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