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酒局好多是陷阱
老三元旦前一天才回来,刘燕干活干累了,晚上在饭桌上数落了老三一顿。老三一言不发,只管低头吃饭。刘燕心说老三这是怎么了?跟以前不一样。晚上睡觉,老三也规规矩矩,对刘燕亲热的暗示反应迟钝,困得只想睡觉。睡到半夜,却又突然会坐起身来,呆呆地坐两三分钟又躺下,折腾好几回,闹得刘燕也睡不好。刘燕问老三怎么了?老三只说没事,你睡你的。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老三却睡得很死,叫都叫不醒。刘燕一边心里打鼓,一边张罗早饭。元旦顾客也不多,老三肯定是在外面受了苦,想睡就让他睡够吧。老三这一睡,直到下午两点多才睡醒,起床后,刘燕做饭让老三吃了,问老三你在外面干什么重活了,困成这样?老三说也没干什么重活,就是熬了两天夜,没睡好。刘燕见老三说话的时候也不看自己,好像躲着自己的眼睛一样,心说不对,肯定有事,我的好好问问。
老三变成了没嘴的葫芦,不管刘燕怎样问,只说没事。刘燕发火道要没事你就打起精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我受不了。老三说刘燕,真没事,你不要瞎担心。孩子元旦放假怎么没回来?刘燕说你还知道关心一下孩子?幸亏没回来,回来看见你这幅样子,还不吓出魂儿来?老三愣了半晌,说都怪我,是我不好。刘燕说老三,你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娘儿俩的事情?老三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刘燕见问不出个长短,懒得再问,说你也吃饱喝足了,走,跟我整理货架去。老三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说燕儿,你歇着,我来整理。看着老三慢腾腾往外走,没有了往日生龙活虎的精神头,刘燕心里越发不安起来,直叹自己命苦,私藏炸药的事刚刚消停,没睡几个安稳觉,老三又变成这样,看来,事情弄清楚之前,自己又没安生觉睡了。
元旦在农村也就是个一般节日,挺多算是张罗一桌丰盛饭菜的借口,没人当个正儿八经的节日过。留雁村支书王斌上午照常开了个村支两委议事会,会后到镇上请了值班的白镇长和办公室秘书小李一起到临县某村一家新开的生态园酒店吃饭。席间,王斌把自己想在留雁村建四季蔬菜水果大棚开绿色生态饭店搞乡村旅游的想法和白镇长说了,白利民说王斌你小子胃口越来越大了,一个饮料厂看来根本不够你干。王斌说饮料厂现在运转正常,有村集体聘的经理在管,我这人闲不住,今儿咱们吃饭的这酒店,就是乡村旅游开发的一部分,也是我选好的模板。小李插了句嘴,说王哥,你知道这家生态园的主人是谁?王斌说我听说是个外省人,年纪不大,产业不少。小李笑了笑说他是咱们白镇长的表弟。王晓吃了一惊,说白镇长,这是真的?白利民点点头。王晓赶紧给白利民敬酒,说我就是命好,一拜就是真佛,白镇长,跟你表弟说说,到我们留雁村吧,保证赚钱。白利民说这个线我可以牵,我表弟这人是个围棋高手,经商讲究落子布局,他会不会把子落在你们留雁村,我可做不了主。王斌说白镇长,你只要介绍我和你表弟认识,工作我来做,心诚则灵,我有信心说服你表弟。白利民指着王斌说你还有个有利条件,我表弟也当过兵。王斌一听乐了,说真是天助我也,白镇长,您费心,尽快联系一下你表弟。白利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耐心等我信儿吧。不过,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云山村和偏亮村整体开发后,你想的那些都会有,而且规模会很大,这样的话,项目重叠,恐怕你竞争不过。王斌沉思片刻,说这倒真是个问题,这样吧,你先跟你表弟说一下,人家是专业人士,让他给咱分析分析,不行的话,我再想其他项目。白利民说这事儿先这样,说说你个人的事吧,还是一个人过?王斌说这几年事情多,还没考虑那事。白利民说弟妹走得可惜啊,多好的一个人。我最喜欢吃弟妹做的饭。你那两孩子现在怎么样。王斌叹了口气,说儿子上高中了,女儿在上初中,都不在家住。小李说王哥,我可是听说你和何莹挺对脾气,没动什么心思?王斌摇了摇头,说人家在留雁村下乡,我得配合人家工作不是?再说何莹是吃公家饭的,咱算什么?一个老农民,不敢有非分之想。白利民说关键看有没有缘分,何莹四十岁了不嫁,没准她命中的那个人就是你。小李说王哥,你现在可是南河镇的明星级人物,一年收入少说也有十几万吧,我们这些拿死工资的,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你不用没有底气,要有那意思,我给你捅那层窗户纸。王斌看看白利民,看看小李,笑着说那我就试试?白利民和小李都笑起来,白利民说先让小李探探何莹口风,你俩要能成,咱南河镇又多一段佳话。
廖凯煊元旦也没有歇着,上午跑到偏亮村考察工程环境,中午和几个技术员在云英家吃饭。去时廖凯煊就买好了蔬菜猪肉和几样熟食,交给云英,云英凉拌热炒,还添了几样地道农家菜,包了饺子,中午大家吃了个痛快。廖凯煊对云英的厨艺赞不绝口,说云英姐,将来这地方开发出来,就你这手艺,不愁没钱赚。云英说我也盼着哩,就是不知将来开了大饭店,还让不让我们开农家乐?廖凯煊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去过好多旅游景点,星级酒店和特色饭馆各干各的,都挺红火。云英说这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你们这些老熟人可得帮我多叫几桌客人。吃过午饭,廖凯煊又带着大家去了云山村考察测量,万四和万喜全程陪同,说起村里的资源,万四对廖凯煊说除了山货野味,就是河沙了,以前村里人盖房,沙子都是就近挖来用,不用花钱买。有不少外地老板打过村里河沙的主意,都让镇里顶了。廖凯煊说镇里哪里能顶得住,我听说前段时间省里还有人想来南河镇挖河沙,边挖边开发,其实开发就是个幌子,挖河沙牟取暴利倒是真的,幸亏后来我们公司争取到这个扶贫项目,省市县评估后,那事才黄了。万喜问廖经理,你是说这河沙不用挖?廖凯煊说就地挖河沙虽然可以节约成本,但会破坏这里的生态和地脉,得不偿失,我们公司想的是造福一方,这种缺德事我们不干。万四和万喜都说这样最好,将来我们在河沙地里种些药材和山货,肯定能增加不少收入。廖凯煊说到时候会有一个整体规划,做到不浪费一寸土地,将来你们这里会变成一个世外桃源,没准儿我也会在这里买房子住下,和你们做邻居。万四和万喜被廖凯煊一番描述说的老脸上乐开了花,虽然不知道廖凯煊说得是真是假,但就是觉得开心。
元旦前,张振义又组织警力开展了一次大检查,结果还不错,没有发现什么乌七八糟的问题。元旦这天,张振义亲自带队上街巡查,上下午各一次,一白天平安无事。傍晚,张振义留下两个精干警力,让其他人员回家和家人团聚。晚上十点一过,张振义带了一个民警,换了便服到街上溜达。大部分商铺已经关门,街上行人稀少。二人走到一个出口处,远远看见胡同深处一间房子亮着灯光,门前有两个人影在来回走动。出于职业敏感,张振义断定有人在聚众赌博。张振义对那个民警耳语一番,两人装成醉汉跌跌撞撞向胡同深处走去。离房子还很远,就惊动了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快步向二人走来,边走边问你俩是不是来玩的?张振义说玩?玩什么?来,兄弟,我跟你喝酒。那人见是两个醉汉,说你们走错路啦,这是个死胡同,出不去,快回去吧。张振义指指亮灯的房间说我们来买酒,那不是一家超市吗?那人拦住二人,说胡同里没有卖酒的,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吧。张振义抓住那人的手悄声说带我们过去,老实点,我们是警察。相跟的民警掏出证件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那人见真是警察,吓得没声儿了。张振义低声问房间里在干什么?那人说打麻将、推牌九,我就是个放哨的,我可没赌。张振义说少废话,带我们过去。男人乖乖领二人走到门前。守门的那个人问又来两个?张振义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去反扭住双手,上了铐,让他到墙边蹲着。那人知道是警察,倒也老实,没有大喊大叫。张振义过去推门,门从里面反锁着,张振义问民警押着的那人怎么进去?那人说我得打手机叫人开门。张振义走到那人面前,说快打,老实点,从轻处理。那人拿出手机,拨通了,说下来开门,又来俩玩的。等压了电话,张振义示意民警把那人也拷了,让他在外面守着,自己守在门口。里面门一打开,张振义一个箭步穿进去,把开门人控制住,又把门反锁上,自己拿了钥匙,对开门人说我是派出所张振义,在哪玩儿,带我进去。开门人一听是“金刚掌”,吓破了胆儿,哆嗦着领张振义七拐八绕到了一间暗室。张振义进门一看,好家伙,里面有七八个人正赌得开心,张振义大喝一声我是派出所张振义,现在命令你们靠墙站成一排,双手放在脑后。这声断喝犹如霹雳一般,把赌徒们吓愣了。有两个不要命的抓起桌上的钱想跑,但暗室只有一道门,连个窗户也没有,要想跑,就得冲过张振义这道封锁线。待看清就张振义一个人时,那俩赌徒红着眼冲张振义直冲过来,张振义说声来得好,连使两个扫堂腿,把二人扫到。其余人一看,这“金刚掌”果然名不虚传,都老老实实靠墙站过去了。那俩赌徒疼得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也走到墙边站好。张振义走到近前一看乐了。里面有两个人自己认识,一个是开五金店的许宏杰,一个是开小超市的卜怀仁。许宏杰看见张振义赶紧低下头,结结巴巴叫了声张。。。张所长。张振义没有理他。走到卜怀仁身边,卜怀仁陪着笑脸说张所长,我兄弟是卜敬仁,他认识你。张振义死死盯着卜怀仁,说少跟我套近乎,要不要我把你兄弟叫过来,让他看看你这幅熊样?卜怀仁想笑又不敢笑,说别,张所长,我兄弟丢不起这人。张振义过去把桌上的赌具和赌资用桌布包了,挽个结,提在手里,对众人说排好队,到派出所去。众人排着队前面走,张振义跟在后面,出了暗室又七拐八绕出了房间,来到胡同里。张振义清点了人数,一共十一人。民警在前,张振义在后,押着这十一人回到派出所。当晚,这十一人被铐在临时拘留室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上班,张振义安排对这十一人分别录口供,根据现场收缴的赌资和询问结果定性为情节严重的行政治安案件,请示市局后做出每人罚款两千元、行政拘留十日的处罚决定。
黄美凤和田桂英一夜没有等见相跟出去的两个男人回家,正在一起商量要不要报案。这时,黄美凤和田桂英先后接到派出所电话,终于知道自家男人夜不归宿的原因,都恨得牙根发痒,却也无可奈何。两人按照派出所的要求,赶快到指定银行交了罚款,又相跟着到派出所想见见人,派出所民警说人已经送到市里了,十天后再见吧。二人从派出所出来,立即商议统一口径,要是有人问起许宏杰和卜怀仁来,就说两人一起出去旅游去了。田桂英回到店里,立马给卜敬仁打电话,告诉了卜怀仁被拘留的情况。卜敬仁问是谁抓的人?田桂英说商业街派出所张振义抓的。卜敬仁说我知道了。
晚上,卜敬仁在一家私人会所请张振义吃饭。说起他哥卜怀仁的事情,张振义说他跟我提你的名号了,可是一起被抓的有十一个人,放了他,其他人怎么办?卜敬仁说张所长,你做得对,我知道你肯定有难处,否则不会不给兄弟这个面子。拘留所的顾所长我已经打过招呼,会照顾我哥的。我今天请张所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张所长一定要帮忙。张振义心里犯嘀咕:一准不是什么好事,看来,今天这顿饭不好消化。张振义使出以往屡试不爽的招数,放开喝酒然后借醉装糊涂。卜敬仁见张振义酒兴盎然,估摸着张振义有了七分酒意,乘机说道张所长,能不能给兄弟搞把枪?张振义内心吃了一惊,装出一副醉态说卜老板,跟我开玩笑的吧?你拿枪干什么?卜敬仁给张振义倒了杯酒,悄声说道兄弟我有不少仇家,弄把枪防身。张振义端起酒杯,晃了晃,说我进来时,门口站两穿黑衣服戴墨镜的后生,是保镖吧?看那身板儿,三五个人近不了身,什么仇家敢找你麻烦?还用的着枪?卜敬仁叹了口气,说仇家手里有枪,我没有,自然吃亏,跟再多保镖,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张振义把酒喝干,说这事情我办不了,再说,掉脑袋的事,我也不想干。卜敬仁把身边一个黑皮包拿到张振义面前,说张所长,这是二十万,枪到我手,再给你二十万。张振义盯着黑皮包,想到十年前的一次追捕。那时张振义还在市刑警队,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张振义孤身追赶一个毒贩,追到一个废旧厂房里,毒贩见无路可走,就朝张振义开了枪。张振义没料到毒贩身上有枪,差点中弹。张振义开枪还击,几个回合下来,毒贩弹尽,被张振义一枪结果性命。事后,张振义没有上缴毒贩的手枪,自己藏了起来。当时也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总觉得藏下这把枪日后会有用处,十年来,张振义几乎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今天卜敬仁提到枪,他才想起来。张振义内心一时很是纠结,借醉装糊涂的想法没有了,他拼命抵抗着酒精对自己脑神经的麻痹,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好做决定。经过一番费劲心力和脑力的权衡,张振义最后对卜敬仁说枪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再加十万。卜敬仁喜出望外,说张所长,没问题,五十万成交。当晚,张振义喝得酩酊大醉,卜敬仁安排他在私人会所住了,第二天酒醒,张振义才带着那二十万现金离开。张振义万万没有想到,卜敬仁向自己寻枪,是顾安平给他下的一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