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为爱改变自己

韩雪办完在美国的公事，回国前一天的傍晚，独自一人来到著名的纽约时报广场。再有一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之前的感恩节大游行和之后的跨年狂欢，已经举行的和将要举行的庆典让此刻的广场处处呈现着节日的氛围。韩雪穿着肖一苇给自己买的雪白的貂皮大衣，徜徉在广场令人炫目的霓虹夜景之中。在百老汇剧院附近，韩雪停留了很久，在事业的巅峰时期，她曾经和佟雨生憧憬过到百老汇举办一场演出，往事如烟，而今物是人非，不堪回首。韩雪一路走来，随手拍了很多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当她走到一处街头艺人聚集的场地给他们拍照时，韩雪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让她想到一个人。韩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呈现在手机画面里的那个人无疑就是佟雨生，尽管那个人蓄起了浓密的络腮胡须。佟雨生正挎着一把吉他，声音嘶哑地弹唱着一支乡村音乐，曲调忧伤，韩雪依稀记得那是一首追忆逝去爱情的歌曲，佟雨生在国内曾经演唱过一次。镜头中的佟雨生穿着一身破旧的牛仔服，披着一件暗黄的污渍斑驳的大衣，神情落寞，似乎残醉未消。韩雪看着镜头中的佟雨生，听着明显因为酒精刺激已经破嗓的嘶哑的歌声，不禁悲泣。韩雪拍了一段视频后把手机放进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走到佟雨生面前，把一张100美金的钞票放进一只也许只有华人流浪汉才会随身携带的青花瓷盆中。佟雨生抬起胡须丛生的脸毫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韩雪，冲韩雪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低头嘶哑地唱着那首忧伤的歌。韩雪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已是泪流满面。

胡晓飞终于鼓起勇气又给韩芸开始发微信，看到韩芸不论早晚对自己发的每条微信都一一回复之后，他坚定了自己追求韩芸的信心，同时相信自己能改掉认识韩芸以前的所有不良习气，让自己配得上一份纯洁真挚的爱情。胡晓飞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不知疲倦地为扶贫项目的顺利开工做着各种琐碎的事情。为了尽快完成征地和搬迁工作，胡晓飞吃住在村里，和村干部一起走村串户，深入宣讲政策，耐心做搬迁户的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胡晓飞踏实的工作作风和认真负责又不失灵活机动的工作态度和方法赢得各方一片好评，自己负责的工作进展极为顺利。徐天明为此专门致信市委组织部，高度赞扬胡晓飞是市派挂职干部的榜样，市委组织部派专人采写了胡晓飞的先进事迹材料，会同市委宣传部和市电视台拍摄了一部专题片在市电视台扶贫战线风采录系列节目中播出，引发良好反响。节目播出后，胡晓飞不断收到来自父母、朋友、同事的微信祝贺，胡晓飞深受鼓舞，但令他遗憾和不解的是韩芸自始至终没有在意他的先进事迹，除了平时两人有来有往的微信交流之外，关于这件事情，韩芸只发了一句历史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淡淡的，根本没把胡晓飞取得的荣誉当回事。刚开始，胡晓飞很失落，因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增加自己在韩芸心中的分量，但冷静下来后，胡晓飞欣喜地发现了韩芸隐藏极深的对自己的欣赏和鼓励，这让胡晓飞精神倍增，他暗暗发誓：韩芸，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用滚烫的语言说出你的心里话。

肖一苇和韩芸到机场接韩雪。看见韩雪走出来的一刹那，韩芸欢呼雀跃着跑过去抱住韩雪，说雪儿，我想死你了。韩雪说我也想你们。韩芸在韩雪耳边低声说主要是想我姑父对不对？告诉你，那位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你结婚了。这时，肖一苇已经走到二人身边，说韩芸，放开你姑吧，热情得有点儿夸张啊。韩芸放开韩雪，转过身对肖一苇说姑父，你是不是也该拥抱我姑一下。肖一苇看着韩雪，韩雪看着肖一苇，两人几乎同时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在一起。韩芸拍手道你俩这才叫夸张呢。

三人出了机场，肖一苇开车直奔丽园小区。后座上，韩芸和韩雪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从后视镜里肖一苇看到韩雪时不时看自己一眼，目光相对时，二人便会会心微笑。韩芸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眼前出现了韩雪穿着曵地婚纱，手挽身穿结婚礼服的肖一苇走在漫洒花瓣的典礼舞台上的情景。韩芸问肖一苇姑父，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姑举办婚礼？肖一苇说听你姑的。韩雪说芸儿，要不等你办过婚礼我们再办吧。韩芸说姑，我跟谁结婚？韩芸说你跟胡晓飞最近怎么样？韩芸说马马虎虎，离处对象还远着哩，甭提结婚了。肖一苇接口道胡晓飞挂职后变化挺大，我看他对你是真上心了，最近那小子挺风光，还上了电视，前两天给我打电话，我说晓飞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跟挂职前比，更有追求更让人感觉踏实了。你猜胡晓飞怎么说？他说还不是因为韩芸，她不喜欢我以前的样子，我就改变自己，直到她喜欢。韩雪说胡晓飞真这么说？肖一苇说真的，我当时听了胡晓飞的话，还有点儿蒙。韩芸，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说明什么？韩芸说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心里有数。韩雪说芸儿，我也知道想改变和能改变是两回事，变得让你喜欢还是更不喜欢也未可知，但想改就说明他心里有你，你可不能不给人家机会。韩芸说我给他一大把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住了。肖一苇从后视镜里看着韩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酸的味道，十分难受，赶紧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到了丽园小区，韩芸说我不跟你们上去了，我去找我一个同学逛商场。姑，你好好休息两天，元旦我们单位工会组织游卧虎岭，咱们一起去。韩雪让肖一苇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打开行李箱，把给韩芸买的礼物送给韩芸。韩芸见是一套高档口红，非常高兴，拿了礼物，找同学逛去了。

肖一苇和韩雪上了楼，一进房间，韩雪就抱住肖一苇，肖一苇也紧紧抱住韩雪，发疯似地吻起韩雪来。两人从门口一直吻进卧室床上，一番酣畅淋漓的云雨之后，相拥而眠。

元旦郊游，老季在半山广场按报名名单清点了一下人数，全数到位，足足有四十多人。除单位人员外，还有薛副书记的夫人等七八位家属，肖一苇带了韩雪，老季带了那个刚离婚的李姐，胡晓飞也来了。老季代表单位工会给每人发了一套登山服，一双运动鞋，让大家换了行头，买票乘缆车直达峰顶。

老季见肖一苇和韩雪形影不离，状极亲昵，而胡晓飞一直追着韩芸献殷勤，加上之前薛副书记跟他解释了肖一苇和韩雪、韩芸的关系，老季觉得有必要跟肖一苇解释一下自己对他们的误会。老季找到肖一苇，先让肖一苇介绍韩雪跟自己认识，然后对肖一苇说老肖，对不起，误会你和韩芸了。肖一苇心说老季你是缺心眼还是故意使坏，当着韩雪的面，用得着你道歉吗？心里这样想，嘴上说老季，打住，公道自在人心，以后嘴上积点德，我会计较你吗？老季冲肖一苇连连拱手，说不计较就好，不打扰你们了，玩儿开心啊。老季走开后，韩雪问肖一苇你和芸儿有什么让他误会的？肖一苇心里直打鼓，一时语塞。韩雪见肖一苇无话，继续问道我注意你很久了，咱俩在一起，你怎么老是朝芸儿和胡晓飞那个方向看？肖一苇浑身一震，感觉手心出汗，说雪儿，你不希望韩芸的感情早点有个归宿吗？我看她和胡晓飞挺般配。韩雪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肖一苇，说肖老师，芸儿的事情我会操心的，咱俩的事情你多操点心好不好？肖一苇说好啊，以后我只操心咱俩的的事。韩雪上前一步，挽住肖一苇的胳膊，说走，咱们找老季去，我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肖一苇心里叫苦，不敢不答应，任由韩雪拉着去找老季。老季正在给李姐拍照，左一张右一张，拍得不亦乐乎。韩雪拉着肖一苇走到老季身旁，说老季，我看你的相机挺高级的，能不能给我们照一张？老季抬起头，看着肖一苇和韩雪，说行啊，能给才子佳人拍照，太荣幸了。说完，冲李姐喊道小李，你技术好，你来给他们拍。李姐笑眯眯地走过来，从老季手里接过相机，对肖一苇和韩雪说我以前学过摄影，你们放心，绝对给你们拍出艺术效果来。韩雪拉着肖一苇站到一株迎客松前，亲昵地依偎在肖一苇怀里，让肖一苇搂着自己，对李姐说姐，这个姿势行不行？李姐和老季相视一笑，说好，太好啦，我喊123就拍啦，123，好，你俩换个姿势，我再给你们拍一张。肖一苇赶紧主动把韩雪抱起来，韩雪顺势搂住肖一苇脖颈，李姐大喊一声好，不要动，都看我，肖老师，你笑一笑，对，就这样，123，好。老季热烈鼓掌，说老肖，都拍完照啦，你还不舍得把佳人放下来啊。肖一苇一脸尴尬，把韩雪轻轻放下。李姐过去让二人看拍照的效果，韩雪问肖一苇你看怎么样？肖一苇说好，还真像艺术照。李姐得意地说这是我今天拍得最好的两张照片。不过，肖老师，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你这形象要是再高大点儿，就更配韩雪了，有点美中不足。老季听了，心说小李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赶忙过去打圆场，说小李，老肖可是我们单位的大才子，自古才子配佳人，我都看得眼馋啦。要不，让小韩给咱俩也拍几张？李姐捶了老季一拳，说美得你，你倒是想跟我拍，我还不愿意呢。趁着两人打情骂俏，肖一苇赶紧拉着韩雪走开，韩雪看着肖一苇抿嘴直笑，肖一苇说雪儿，我被人取笑，你高兴啦？韩雪说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以后一起出来不许心不在焉，否则，我还要惩罚你。肖一苇赶忙拱拱手，说不敢，不敢，以后出来，我一心两眼只在你身上。韩雪上前给了肖一苇一个吻，说我今天在老季面前和你那样，就是要让老季看看，省得他以后又误会你跟谁。肖一苇说雪儿，你听我解释。韩雪摆摆手，说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相信你。肖一苇突然感觉有点儿累，随便往远处一望，偏偏看见韩芸和胡晓飞在一起说着笑着。肖一苇赶紧把视线移开，抬头看天空，空中有一朵奇形怪状的云，正从东方飘过来。肖一苇说雪儿，你快看，这云朵像不像一架钢琴？韩雪抬头看去，还真像，说苇哥，我想买架钢琴，多少年不弹了，最近有点手痒。肖一苇转头看着韩雪，说这是好事，买，明天我就陪你去买。韩雪说你怎么知道是好事？肖一苇说沉寂多年的钢琴家突然说自己想弹钢琴了，还不是大好事？我感觉有一天你还会回到舞台上。韩雪幽然道生活就是舞台，看各色人等表演比自己表演更有趣。肖一苇一时无语，抬头看天时，那架“钢琴”却已面目全非，变得有形无状了。

晚上，韩芸和韩雪、肖一苇一起回矿区吃饺子。三人到家时，韩建国早已准备妥当，饭桌上当中间摆着一个烧木炭的铜火锅，热气腾腾，香味诱人；火锅周围，摆着四样小菜，一碟洋葱花生米，一碟猪杂碎，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酱牛肉。另外还摆着两个玻璃酒盅，一瓶二十年老白干。韩芸见只有酒没有饮料，就说爸，你也太偏心了，只管你俩有酒喝，我和我姑喝什么？韩建国一拍脑门儿，说看我这记性，韩芸，你上次带回来的核桃露和沙棘汁我还没开封，你去打开，你和你姑喝那个。韩芸取了饮料和杯子过来，肖一苇给韩建国倒上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韩芸核桃露，韩雪沙棘汁，四人举杯碰了，开始吃饭。刘建国问肖一苇，老弟，你和韩雪准备什么时候办酒席？韩雪接口道哥，不急，过了春节再说吧。刘建国摇摇头，说韩雪，你说的不对，我看春节前办了最好，你说吧，自从跟那个佟雨生离婚，你有多少个春节是一个人过的？韩雪说我习惯了。韩芸推了推韩雪，说姑，办了好，有姑父陪你，过春节我就省得两头跑了。韩雪看看肖一苇，说毕竟是二婚，还是慎重点好，让肖老师考虑成熟了再办也不迟。韩芸听见话头不对，对肖一苇说姑父，你倒是表个态啊？肖一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我考虑好了，春节前就办。韩建国说老弟是个痛快人啊，来，陪哥喝一杯。肖一苇倒满酒，和韩建国碰过，又是一饮而尽。韩芸说姑，姑父这态度，你放心了吧？韩雪说我不同意，还是过完春节再说吧。韩建国见肖一苇一脸尴尬，急忙说韩芸，你敬你姑父一杯酒。韩芸见韩雪情绪不对，赶忙给肖一苇倒上酒，端起饮料，说姑父，侄女敬你一杯。喝完，我有话问你。肖一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韩芸问姑父，你是不是欺负我姑了？肖一苇说你姑最清楚，让她说。韩雪看了看肖一苇，对韩芸说芸儿，是我不想太着急结婚，放心，我俩没事儿。你快去煮饺子吧。韩芸看看肖一苇，看看韩雪，说真没事儿就好，我去煮饺子。韩建国说韩雪，心里有话就说出来，没外人，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苦，好不容易有了盼头，抓紧点，对你对肖老弟都好。韩雪说哥，咱不说这事儿了。来，我敬你和肖老师一杯酒。肖一苇也不说话，端起酒杯和韩雪碰了，一饮而尽。韩建国瞧着别扭，端起酒杯又放下，说韩雪，你不把话说清楚，这杯酒，我不喝。韩雪突然哭了，说哥，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是傻子，肖一苇他根本不爱我。韩雪话一出口，肖一苇如遭雷击一般，脸色煞白。韩建国瞪大了眼睛，盯住肖一苇，看肖一苇如何解释；韩芸端着一盘饺子呆立在餐厅门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韩建国端起酒杯，对肖一苇说肖老弟，咱俩走一个。肖一苇给自己倒上酒，端起来，和韩建国碰了，一饮而尽。韩建国说肖老弟，真人不说假话，韩雪是我妹子，我有责任保护她，你说句真心话，爱不爱韩雪？韩芸这时也醒过神来，把饺子端到桌上，坐下来搂住哭泣的韩雪，用一双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睛看着肖一苇。肖一苇闭上眼睛，压了压上涌的酒气，猛地睁开眼，站起身来，说我肖一苇现在发誓：余生只爱韩雪一人，绝不辜负韩雪，若违此誓，不得好死。韩建国如释重负，开心地笑着说肖老弟，好样的，我没有看走眼。韩芸摇着韩雪说姑，你听见了吧？韩雪也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跟韩芸要纸巾擦眼泪。肖一苇突然觉得酒气上涌，实在是压不住了，赶紧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胡晓飞通过这次和韩芸的进一步接触，坚定了自己追求韩芸的决心。元旦晚上一家人在家吃饭时，胡晓飞和父母说了自己要处对象的想法。胡海成和妻子王秀云都很高兴。胡海成说你也早该收收心，三十出头的人了，以前你也处过对象，从来不跟我们提，这次怎么想到向我们汇报？胡晓飞说爸，以前那都是闹着玩，根本没打算结婚，这次处对象我是奔着结婚去的。王秀云给儿子碗里夹了一筷子海参，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么上心？以前处的对象现在都不联系了?胡晓飞说妈，是我原来单位的同事，叫韩芸，改天我领过来见见你和我爸，包你们二老满意。胡海成说我和你妈要求不高，身体健康，有文化，懂礼数，和你合得来就行。王秀云笑着说性格一定要开朗，好沟通，我有高血压，过门后可不许跟我吵架。胡晓飞说爸妈，你们放一百个心，跟我将来怎么样我不敢保证，跟二老相处绝对融洽。胡海成说这是什么话，关键要跟你合得来对脾气，这是前提。王秀云也说对，跟你也不能吵架，我和你爸听见也受不了。胡晓飞说我们一定不辜负二老，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