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分开吧

第36章分开吧

李望寻是被女人尖叫与咒骂的声音吵醒的。

太久没睡，又一下子睡了这么久，头脑昏昏沉沉像是被塞了棉花，四肢也软绵绵的。

他起身，隔壁房间门开着，雨已经停了，阳光正从窗子里洒进来。

宋津渡端着玻璃杯要让他妈妈李敏吃药，她不肯，死死抓着宋津渡细得过分的手腕，药和水都洒到了地毯上。

“你要害我！！你害了你爸爸还不够，还要来索我的命！！”

女人对他拳脚相向，半点不客气，指甲嵌入手腕的血肉，疼得宋津渡甩手。

“啪”的一声，宋津渡没拿住杯子，玻璃碎了一地。

李敏像是被惊到了，忽然松手，尖叫着后退至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啊啊啊—！”

屋子里充斥着她刺耳的叫声，像钉子一样直接打进宋津渡脑中，尖锐的疼。

而她忽然的泄力，让宋津渡没了支撑，一下子向后仰，即将摔倒被玻璃扎到。

千钧一发之际，李望寻冲上去接住宋津渡，扶稳了他。

四目相对，两个人终于在双方意识都绝对清醒的状态下看懂了对方的情绪。

宋津渡的眼神复杂，混杂着委屈，无奈，不甘，但也不愿意放弃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妈妈。

他没有借着李望寻的力站起身来，而是手心拄着地板一顿一顿地站了起来，身形还有些摇晃。

咬着下唇，眸中潋滟着一层雾蒙蒙的屏障，眼神淡淡的，似乎已经习惯，领子被杯子里撒出的水浸透了。

像一个破碎的娃娃。

李望寻在李敏刺耳的尖叫中，压着不适，慢慢想明白了孟小鱼说的，“他妈妈出事儿了”是什么意思。

越是明白，就越是心疼。

宋津渡的眼神黯了黯，重新聚焦，睫毛盖住了情绪。

“醒了？刚好吃饭吧。”

一贯的作风，避重就轻，对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

“好”，李望寻配合着点头，轻轻放开扶着宋津渡的手，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每一片玻璃渣，生怕留下任何尖锐的角落。

“我来吧。”宋津渡坐在地上一点点捡起玻璃渣，声音还哑着。

“你去照顾你妈妈，我来处理这些。”李望寻坚持道，眼神里有让宋津渡无法拒绝的力量。

宋津渡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母亲的身边，心绪却不宁。

李望寻什么都知道了。

他试图让李敏平静下来，可李望寻一个大男人的出现显然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又激起了她关于儿子是同性恋的痛苦回忆。

李敏死死地掐住宋津渡细瘦的手腕，恶狠狠地看着他，眼神浑浊却燃烧着半辈子的恨意，嘴里嘟囔着：“他和你一样，都不是正常人…”“我怎么这么苦…”

过分激烈的情绪不适合李敏病情的恢复，宋津渡只能把她带回里屋，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伴随着关门声，他背靠冰冷的门版，闭上眼极轻叹了口气，头上蒙了一层薄汗。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他妈，李望寻却不见了踪影。

正四处张望着，突然被环腰搂住转了一圈，接着一个没站住就被带出了门外。

台风过后，太阳大的刺眼，直愣愣地照在两人身上。

宋津渡眼睛有些睁不开，擡眼看向李望寻。

他背靠太阳，挡住了大半阳光。短发凌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出点褐色。

睫毛也泛着金光。

李望寻面色紧绷严肃，闭眼默默叹了口气，再睁眼就又换回了温柔深情，哄着：“跟我回春城，钱的事......会有办法的。”

宋津渡直视着那双格外深邃的眼眸，长发被热风吹拂，掠过写满决绝的脸颊。

“我不回。”

没有半点犹豫，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李望寻，我们分开吧。”

李望寻想过贷款，想过借钱，想过一切最坏的可能，独独没想过分手。

“什么？！”他急了，瞳孔猛然收缩，音调沉沉，强装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

“咔哒”一声，宋津渡点着了一根烟，低头垂眸，似乎又回到了刚来到春城时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一手插兜随意地站着。

他缓缓开口，语气颇有些不容置喙的味道，“你奶奶需要照顾，你也腾不出额外的钱给我和我妈妈。”

“咳…”烟是来了海城之后随便买的，他抽不惯，腻得慌。他被烟呛到，咳了两声，胸腔都跟着震颤。

“都是男人，都是成年人。”张口吐出几缕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