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海边暴雨
第34章海边暴雨
预设了太多不好的场面,比如宋津渡发烧却无人照顾,比如段平川再去找宋津渡大闹一场,比如,宋津渡再次发病......自杀。
他抿唇,浑身肌肉紧绷,暴雨打在车窗,雨刷器一次又一次刮掉雨水。
高速不通,他只能走国道,导航显示需要不止20个小时。
心里暗骂了一声,脚踩油门却不停,一直从下午五点开到凌晨两点,没吃一点东西没喝一口水,神依旧高度紧张,被孟小鱼一个又一个消息催去休息,才不得不找了最近的服务站,放下驾驶座的靠背时才觉一阵天旋地转,迟来的疲惫感涌上来,瞬间就睡了过去。
六点闹钟一响,他立刻醒来,去服务区草草洗漱,啃了一块面包,然后又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李望寻浓眉紧锁,深邃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黑,高挺的鼻梁在惨白的闪电光下投下阴影,下颌线绷得死紧,新冒出的胡茬让他英俊的浓颜更添几分野性的疲惫和焦虑。
暴雨依旧不停,严重影响驾驶员视线,很多地方都限速,李望寻却视若无睹,眼看着灰蒙蒙的太阳升起又落下,只是一味地开着车。
五月三十一日凌晨十二点,刚好是宋津渡二十七岁生日。
李望寻不眠不休开了近十八个小时,雨越下越大,隔着车窗他都能闻到海边腥咸的气息和雨水冲刷泥土的味道。
车开到了一个著名景点的偏僻位置,很高的礁石被打造成了观景台,几乎是垂直的峭壁。
宋津渡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他一个人在峭壁下,孤零零的,背后是偌大的黑蓝色的海洋。
李望寻几乎怀疑自己是开车开到了意识模糊,但不敢犹豫。
他赶忙推开车门,几乎是一秒就被大雨浇透全身。
又因为开车太久保持一个坐姿且精神紧绷,他刚一下车就一阵眩晕,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他的腿麻得没有知觉,就在沙滩上半跪着酿酿锵锵望峭壁边上的人影处爬,湿沙粘了一身,沙子里细细的各种玻璃、塑料碎片把膝盖扎出了细细密密的伤痕。
越走越近,海边那个孤零零的人。
就是宋津渡。
暴雨狂下,浪一个比一个大,宋津渡没打伞,准确来说什么也没带。
毫无知觉似的,一步一步迈往没有栏杆的峭壁边走。
“宋津渡!!”
李望寻一边跑向他一边不顾一切大喊,喉咙里立刻涌出血味。
宋津渡回头,眼神里尽是迷茫,又瞬间盖上了一层柔色。
雨水将他过肩的黑色长发彻底打湿,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和脖颈上,几缕发丝贴在失血的薄唇边。
他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早已湿透、颜色黯淡的旧t恤,宽大的领口歪斜着,露出嶙峋的锁骨,整个人像一尊即将被暴雨和海风击碎的、易碎的琉璃雕像。
他以为自己死前老天终于大发慈悲让他最后看一眼自己的的爱人。
李望寻狂奔向他,海水没过膝盖,红血丝布满双瞳,衣服裤子全被雨水打湿,胳膊上满是泥沙,手里抓着的一束干枯得几乎要掉渣、被大雨淋透的花却奇迹般地没沾上沙子,花上隐约可见夹着一个纸条,可惜墨迹被完全晕湿,辨认不出任何内容。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宋津渡苦笑,都最后一眼了,也不能让他看见一个爱人潇洒一点的幻象吗。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李望寻朝他走来,对方的脸在他眼中一点点放大,直到伸手触摸到李望寻身上冰冷的雨气,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视,更不是梦境。
李望寻出现在了海城。
出现在他自杀前的那一个瞬间。
眼睛酸涨得发疼,泪水夺眶而出,可惜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抑或是海水。
“你怎么来了。”语气平平,就好像李望寻只是来接他买菜回家。
李望寻刚吼得嗓子发疼,情绪激动“我不来你他妈就死这儿了!”他的手死死抓着宋津渡的胳膊,烫得吓人。
“那你他妈就让我死了吧!”宋津渡忽然扯着嗓子喊了出来,突然爆发,像濒死的困兽发出最后的长鸣。
他不管不顾地甩开李望寻的钳制,回头往海里走去,雨水顺着长发飞快滴往下淌。
空气瞬间安静,连雨声都弱了不少。
宋津渡一向淡淡的,从来没有过这样失控的情绪,更从来没有这样冲人发了疯一样喊。
这是他最后的宣泄。
李望寻不言,双手快速反应抓回了宋津渡,逼他擡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宋津渡想逃,往冰冷的海水里使劲,日渐加重的抑郁把他折磨的几乎崩溃。
李望寻没给他再回头看海的机会,擡手死死掐住了宋津渡的瘦削下颚,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吻上了宋津渡的唇,也烫得惊人。
他一首捏着宋津渡的下颚,一手拿着花从兜里掏出了快速安定抑郁情绪的药片,孟小鱼临走前塞给自己的。
意识混乱间,什么东西被渡进了口腔,熟悉的苦味弥漫开来。
是药。
李望寻把药含在了自己口中,又在接吻间渡给了他。
这个吻混杂着海水的腥咸和药物的苦涩,不够温柔,甚至是粗暴的,确是此刻最直接、最原始的情感宣泄。
唇齿交融间,宋津渡在李望寻颤抖的手指间感受到了他的恐惧、疲惫、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容置喙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