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小鱼
第4章小鱼
四.小鱼
吃了饭再吹这风，不像原来那么刺骨了，反而把刚刚出的汗吹干了，凉丝丝的，很舒服。
宋津渡这几天持续低落的心情也被风吹散了不少，拿起手机，翻出了微信通讯录里唯一的置顶——孟小鱼，一个语音通话就打过去了。
那边的铃声响了半天，宋津渡也不急，就慢慢等着，直到一个迷迷糊糊的女声响起，“现在是早上八点，宋津渡你最好是有事儿！”孟小鱼大学学的是商务英语，毕业后就开始做外贸直播，作息常常是日夜颠倒。
听到熟悉的的声音，宋津渡心情更佳，不自觉带上了点笑容。
“孟小鱼，我来春城了。"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显然是还没从梦里缓过神儿来，然后很快清醒过来了，“哇，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嗯，我爸没了。”语气平淡的可怕，似乎死去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孟小鱼显然没想到一早上会有这么爆炸的信息扑面而来，又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妈叫你回来的？”
“对啊，让回来参加葬礼。”
听着宋津渡语气淡淡的还算正常，孟小鱼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是见过宋津渡被抑郁症折磨的样子的。
孟小鱼一下子睡意全无，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七八年了，宋津渡是她最交心的朋友，据她了解自己应该也是宋津渡唯一的朋友。
“你在哪儿呢？见个面啊，好久不见了。”
“我去找你吧，你还租着房子呢？”
“行，光华小区11栋3门201。怪冷的，你打个车来吧。”
“ok，等我，你可别再睡着了。”
挂断了电话，宋津渡打开“花小猪”，习惯性取消了几个系统自动勾选的价格偏高的车，开始叫车。
不巧，正赶上早高峰，迟迟没有司机接单。宋津渡无奈，只得一边等着，一边不信邪似的取消再重叫。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车终于开到了宋津渡面前。宋津渡躬身上了车，看见司机在吞云吐雾，被勾起了烟瘾。他抽出一根儿烟用食指和无名指夹住，点烟时才发觉骨节分明的手指已被冻的通红。
春城的堵车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周一的早高峰，车行驶得很慢，晃悠悠的快要把宋津渡颠睡着了，终于开到孟小鱼家楼下。还没下车就透过车窗看见一个扎着俩麻花辫戴个黑框眼镜的女孩冲了过来。
宋津渡有些意外，孟小鱼虽然高度近视但一直戴美瞳，问就是框架眼镜不好看。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上眼镜了？”
孟小鱼嘿嘿一乐，把眼镜摘下来手指往里一戳，“没镜片的。”
宋津渡瞬间无语了，但这种傻事确实符合她的风格。
“快走快走，太冷了”孟小鱼开口催他，他这才注意到孟小鱼还穿着睡衣，加快了脚步，在她的带领下钻过小区侧门的栅栏，爬楼梯进了屋。
“坐吧，”孟小鱼指了指被她堆满各种各样周边和快递箱的沙发，然后弯腰抓住不停在狂叫的小泰迪，把它塞进了卧室。
宋津渡叹了口气，认命地收拾出来沙发的一个角落坐下，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
“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啊？”孟小鱼终于处理完了她家那只遇见生人就咬、熟人偶尔也咬的泰迪，搬了把凳子坐在他旁边，颇有些促膝长谈的架势。
“打算待久一点了，至少一年吧”
小鱼明显有些意外，她知道宋津渡有多恶心这里，之前宁可住别的地方的漏风火车站也不愿意回来。
宋津渡一眼看出了小鱼的不解，避重就轻简单解释了一下，“医生不建议我再到处跑”。
小鱼知道他怕自己担心，但宋津渡既然不得不在这里呆这么久，就说明他的身体状况......估计比之前还要差得多，甚至已经不能支持他来回坐车漂泊了。
孟小鱼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内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边希望宋津渡能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常聚一聚，一边希望他随心，不被过去那些破事带来的影响束缚。
宋津渡立刻捕捉到了她皱起的眉毛，暗暗感叹，她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敏感，于是扯了一个笑来安慰她，语气放温柔了不少，“别多心”，然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想先租个房子，你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小鱼忽然想到前两天看到朋友圈的一条租房消息，“还真有！一帅哥的房子，便宜还不用合租。”
“哇，”宋津渡哄小孩儿似的，语气温柔得能把人哄睡着，“那微信推我。”
消息框里很快弹出了一个个人名片，塔罗牌的头像配上一串字母的名字。宋津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点进去一看果然已经有了对方好友，是李望寻。
世界还真小啊，他不禁感叹，顺便把这两天和李望寻之间发生的奇妙故事讲给了孟小鱼听，不过为了不让她担心，刻意跳过了帮李望寻打架的部分。
“你俩还真有缘分，”孟小鱼也很意外，“我奶奶和李望寻奶奶是广场舞搭子来着。”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神情，“李望寻很帅啊，你们俩一个青年作家一个流浪画家，绝配。”
小鱼是知道他性向的，当年高中的时候就和她出过柜。
确实很帅，宋津渡悄悄地想，没忍住又被小鱼逗笑了，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像五月份春日裹着花香温柔的风，“原来他是作家啊。”
“是啊是啊，好像还挺火的呢，书都出版了好几本了。”小鱼挑眉，“怎么样，心动了没？”
“啊，”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宋津渡脖颈上薄薄的晕上了一层红，然后抿唇一笑，颇有些看破红尘之感，“我这状态，指不定哪天就出事儿了，可不耽误人家。”
小鱼一脚跳到了沙发上，赶紧捂上了他的嘴，“呸，宋津渡我警告你别再瞎说。”
宋津渡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不瞎说了不瞎说了。”
晚上他们在家里煮了火锅，热气往外一冒，气氛瞬间好了很多，两个人一边看电视里播的无脑综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好像要把分别的这些年没聊的话全都补回来。
小鱼继续八卦，“哎，李望寻也够倒霉了，明明那么有才，摊上这么个爸。”
“什么？”宋津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