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第八十六回

华灯辉映杯酒香，频歌起舞乐笙弹。

温泉水滑雪肤媚，从此醉卧美人怀。

已记不清是第几个这样的夜。

燕栖迟懒散的拥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看眼前一片醉生梦死，歌舞升平之相。

热闹有之，繁华有之，温柔解语有之，千娇百媚有之，最要紧的，她们都对他奉若神明，千依百顺。

如此甚好，甚好。

向晚随着侍从步入这一奢靡华殿时，不觉皱了下眉。

她当然知道这再寻常不过，莫说这里是北冥玄宫，便是正派武林，多的是道貌岸然之人，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享乐放纵。若无此乐趣，他们奋斗的乐趣又何在？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燕栖迟，这也不是她所认识的燕栖迟。

她走了过去，蹲下身，对浸泡在白玉造就的温泉华池中，那个裸着上身的俊美男子嗔道：“你就一定要在这里见我？”

燕栖迟漫不经心道：“是你非说有要紧事，一定要见我。”

向晚道：“难道你不可以穿上衣服，换个地方，好好听我禀告？”

燕栖迟唇角一勾，一伸臂便将她扯入了池中，暗哑笑道：“穿上了，还是要再脱掉，何必麻烦？”

原本偎在燕栖迟怀中的两个美人，见状捂嘴轻笑，游走开去。

向晚一时不妨，呛了几口水，有些狼狈，恼道：“我真有要紧事要说！”

她的一身纱裙经温泉浸湿，美好的身形若隐若现，燕栖迟漫不经心的笑笑，并不亏待自己，一双手自懂得往舒服的地方去，“还有什么比这更要紧……”

向晚一向对自己的魅力充满自信，可她也深知，燕栖迟绝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人，一回首，果然见他眼眸清冷，带着漫不经心，不染半分情欲。唇边的笑根本不达眼底，动作却丝毫不知收敛，到后来，反倒是她有些经受不住。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被动被掌控的情形，况且在那么多人面前，她看着那些莺莺燕燕抿唇轻笑，不禁恼恨他把她也当成了这些以色侍人的玩物，于是挣扎起来，在他耳边喘息道：“你当真不想知道我给你带来的消息？”

燕栖迟可容不得她抗拒，亦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毫不留情的动作，换来向晚一声咬牙低呼，她忍着身体的疼和心里的难堪，听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不就是聂无羡来了，明日出发便是。”

向晚一愣，“你知道？”

燕栖迟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向晚连忙追问：“你说明日，是真的吗？”

燕栖迟道：“我说过我已经不愿再等，而你，也浪费了太多时间。”

他说着，抽身离开。

而她忽然心情大好，亦不在意他的言辞动作，主动游到他身侧，贴近撩拨，“这么快就要走，难道是被她们榨干了？”

燕栖迟笑笑，“你还是留点气力用在聂无羡身上吧。”

他毫不留恋的跨出白玉华池，自有侍从上前服侍他更衣。

向晚站在水波当中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整理自己的衣衫，唇边带出一个笑，低低自语道：“明日，终于就在明日。”

燕栖迟走出温泉华殿，星楼迎了上来，“禀堂主，绿虞到了。”

燕栖迟略微沉默了下，问：“她在哪里？”

星楼道：“偏殿。”

燕栖迟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亦无动作，良久，方举步往偏殿走去。

偌大的偏殿仅有两人，相较绿虞的美丽，另一个女子普通到几乎可以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燕栖迟看着她，听绿虞的声音传来：“已按堂主吩咐为夫人乔装，相信不会有任何人能认出来。”

燕栖迟没有移开视线，只淡声道：“如此普通，我若带在身边，岂非更引人猜测。”

绿虞道：“可让夫人扮做普通玄宫弟子。”

燕栖迟道：“不行，她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

此行变数太多，她没有武功，他怎能放心她离开他的视线？况且，她如此诡计多端，一旦出门在外，多的是机会逃开，旁人恐难制约得了她。

不是没有想过就留她在小屋，可是前车之鉴犹在，他又将远行那么长的时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如若有朝一日归来，她人已不在，他大概会疯魔。

所以他别无选择，即便要冒风险，也要带她同行，只有让她日日夜夜在自己眼前身侧，他才能放心。

“那堂主的意思是？”绿虞的问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越美越好，但要美得不同，不能让人认出是她。”

于是隔天，北冥玄宫众人眼睁睁看着燕栖迟将一个美艳无双的绝代佳人抱上马背，共骑出发。

大概是不乐意众人的眼光总胶着在怀中美人身上，他唤来手下，取过帷帽，亲自替美人带上。

可是见过佳人者众，无不心中感叹，难怪了，美成这样，也难怪燕栖迟要带着同行。

只是，众人不免又想到了已鲜少露面的宫主。

自二人成婚之后，宫主渐渐不理世事，北冥玄宫生杀予夺的大权实际都交到了燕栖迟的手中，是以他才敢如此的无所顾忌，一改昔日不热衷女色的性子，不仅夜夜笙歌纵享各色佳丽，如今更公然携美同行，这无疑是给宫主莫大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