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第八十一回
星楼自那一日从绿虞处窥探出事有蹊跷,便一直留了个心。
他暗中跟在绿虞身后来到这里,自也看出了林中暗藏玄机,他对奇门遁甲之术的修习仅算一般,并不敢贸然去闯,却也不甘心就此止步。
因此,这段时日以来,他只要一得机会,就会前往这片密林周围探看。也曾提前隐在高处,默记绿虞入林中的步法。
一来二去,直到自己觉得可以一试了,便趁着绿虞此次回到灵药堂,着意诱她恣情沉溺于巫山云雨之中,待她心满意足慵倦沉睡之后,再悄然起身,独行至此。
正欲闯阵,却不意撞见了一个衣着样貌皆为寻常的女子破阵而出。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女子竟然不会武功,而他也差点就被她骗过。
可是转念一想,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却能破阵,绝不可能只是寻常之人。
这一次,他并没有料错。
在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那女子冷冷看他,慢慢念出北冥玄宫暗诀。
他怔住,而那女子接着开口:“玄宫弟子,既见尊上,还不行礼?”
他松了手,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弟子入玄宫亦有些年月,却从未得见尊上的面。”
那女子冷淡道:“我的面岂是你随意可见。”
星楼慢慢道:“敢问尊上身份?”
那女子笑了一笑,道:“你随我去见宫主位置上的那人,自然就知道了。”
明明是寻常样貌,这一笑,却不知为何让他有了无法逼视之感。
星楼怔了片刻,却又忆起她方才出阵略微急迫的姿态,不待完全恢复气力便急于离开。他的心底仍是存疑,到底不敢贸然行事,便道:“如今玄宫变故颇多,弟子不敢贸然带不熟识之人去见宫主,还望尊上体恤。”
那女子道:“你倒是忠心,我方才念的暗诀可是假的?”
星楼摇头,“不是。”
知道这暗诀,敢念出这暗诀的,便是在北冥玄宫之内,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人。
所以,他才犹豫。
那女子又道:“陆倦、卿了了何在?”
星楼道:“两位堂主如今不在宫内,暂由燕堂主统理大局。”
那女子慢慢道:“若他统理大局,那位傀儡宫主又何在?”
星楼暗暗心惊了下,却又因之前已隐约猜到,并未失态,只是越发好奇起这个女子的身份,字斟句酌开口道:“宫主圣体受创,需得调养,与燕堂主成婚之后,便将大半宫务都交给了他来打理。”
那女子闻言似是笑了下,举步便欲离开。
“尊上留步。”星楼却拦住了她。
那女子冷冷看他,“你敢拦我?”
星楼道:“弟子方才说过,如今玄宫变故频发,凡有疑虑,弟子都不能当做未发生,还请尊上先与弟子共返林中,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随后弟子再任尊上差遣。”
那女子道:“我用不着差遣你,却也轮不到你来指派我。”
星楼心一横,“如此,弟子就只好先得罪了。”
那女子并没有武功,所以他制住她并不费吹灰之力。
她倒果真是个人物,似是看出了他绝无妥协之心,一点反抗都没有,保留着骄傲的姿态,绝不做困兽之斗。
他带着她入阵,未曾料到,她竟还出言提点,一开始他并不肯轻信的,吃过亏之后,却发现她指点的俱是明路。
又再试了几回,明白凭一己之力绝不可能破阵,便索性全然听从她的指引,果然顺利出阵。
他看着面前清幽雅致的庭院小屋,又再回头看已然一片宁静的郁郁长林,暗中吁了口气。
原本以为自己有把握一试的,却不想阵法之深妙肃杀,远超他的想象,若非巧遇这个不知身份的女子,恐他非被困在阵中不可。
这样想着,面上虽不露,却在暗中盯紧了她,只怕一个不留神,她重返阵中,那自己便再奈何不了她了。
“敢问尊上,这是何处?”他问。
那女子道:“你既想知道答案,何不进屋一看。”
他闻言,忖度片刻,便胁那女子一道进到屋里,未曾料到,竟会看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燕栖迟。
星楼大惊,身旁那女子却是一脸漠然。
他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淡淡说了三个字,“苏念池。”
星楼完全震住,说不出话来。
而苏念池继续道:“燕栖迟意图谋逆,扶持傀儡宫主,囚我于此,现如今已被我反制。”
她说着,自取了桌上的茶具,倒了一杯茶,欲饮之时,略皱了下眉,似是嫌水已凉,随手一洒,便将那水洒到了煮茶用的小炉之上。
她看着他默不作声,笑了一笑,“我不扰你,你可先上前看清楚,这人是不是燕栖迟。”
她说着,清矜从容的走出房间,他自敞开的门看出,她亦未走远,只是站在庭院中央,微微擡头,仰望天际。
他当下不再迟疑,上前查看燕栖迟的伤势,发现他除了手脚经脉被挑断之外,并无太多伤损,只是服用了过量的画船听雨和麻沸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