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暗涌的铁林

黄河冰棱在暮色中透着冷光，周鸣多站在雄州城楼上，寒风呼啸，怀中的虎符似被风激得微微发烫。

种清漪匆匆跑来，将一封密信重重拍在箭垛上，急声说道：“辽国南京道探马急报，耶律大石亲率五万铁林军南下，已攻破涿州！”

周鸣多眉头紧锁，忙展开密信查看，米玲也快步赶来，原本展开星图的手顿在半空，神色凝重道：“紫微垣右枢偏移两度，太乙星入天枪。”她指尖顺着磁石粉绘制的防线划过，“辽军选在磁甲营轮换时突袭，绝非巧合。”

种清漪皱着眉补充：“铁林军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由契丹宫帐军精锐改编，人马皆披冷锻铁甲，战马身披三层熟牛皮，防护力极强。还有那破阵锤，精铁锤头缠浸油麻绳，遇火即燃，专门克制磁甲斥力。”

周鸣多看着密信，沉思道：“看来辽军此番来势汹汹，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应对。”

涿州城头狼烟未散，辽军铁林军黑旗已插满城堞。种清漪将缴获的破阵锤头丢进火盆，磁石阵列在高温下失效，说道：“他们用西夏锻铁术改良兵器，涿州守军的磁甲，被烧穿了三十七副。”

周鸣多摩挲着锤柄上的契丹文刻痕，沉思道：“耶律大石去年出使汴京，参观过西郊作坊，想必从中获取了灵感，回去后着手改良兵器，才有了这专门克制我们磁甲的武器。”

军器监熔炉昼夜燃烧，米玲把辽军铁甲残片投入火中，观察后说：“含磷量高出三成，遇磁爆会脆化。”她突然用铁钳夹住周鸣多袖口，提议：“若在磁甲内层加装石墨片……”

“但会削弱防护。”种清漪挥刀劈向新制磁甲，刀刃在石墨层打滑，补充道，“辽军火箭用狼毒浸泡，中箭者半日毙命。我们既要考虑增强对辽军破阵锤的防御，又得注意不能让新磁甲被火箭轻易攻破。”

米玲点点头，思索着说：“可这石墨片的事儿，还得再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办法平衡防护与应对辽军特殊武器的效果。”

三更鼓响，作坊地窖油灯爆出灯花。米玲掀开暗格，拿出成捆《武经总要》残卷，说：“熙宁年间，沈括记载磁石遇硫磺失效特性，辽军可能在箭镞涂硫磺。”

周鸣多听完，眼睛一亮：“如此，我们或许能利用这一点，来个将计就计。”

雄州郊外晨雾弥漫，周鸣多亲自督造假磁甲营。工匠故意让石墨层外露，营帐四周撒满硫磺粉。种清漪率三百轻骑在十里外待命，马蹄裹着浸湿麻布，降低声响。

种清漪看着准备妥当的假营地，问周鸣多：“这般布置，能引得辽军上钩吗？”

周鸣多神色坚定：“辽军急于攻破我们防线，见此破绽，必然不会放过。只要他们进入圈套，我们就有机会。”

拂晓，辽军斥候响箭划破天际。铁林军重骑冲入营地，埋设的磁火雷自燃，硫磺烟雾弥漫，遮蔽契丹人视线。种清漪钩镰枪队从侧翼杀出，专挑战马关节攻击。

“不要杀他！”周鸣多看见宋军擒住了落马辽军千户，“仔细搜身。”

带回宋军大营后，从这个千户的护心镜后搜出磁石探测仪，居然是用司天监浑天仪零件改良而成。

周鸣多审问千户：“这磁石探测仪从何而来？”

千户一脸惊恐，哆哆嗦嗦地说：“是……是耶律大石大人让改良的，用来寻找宋军磁甲布置。”

奉旨回京的周鸣多，刚一进入政事厅，蔡京就指着破裂磁甲，质问：“周参军耗费百万贯，就造出这等无用之物？”身后御史捧着涿州阵亡名册，“七千将士因磁甲失灵丧命……”

“请蔡相过目。”周鸣多掀开木箱，辽军锻造的铁甲在磁石吸引下相互撞击，“这才是祸源。辽国用西夏精铁混入磁粉，专破我军斥力阵。并非我军磁甲无用，而是辽军针对性太强。”

蔡京皱着眉，打量着木箱中的铁甲：“如此说来，倒是辽军狡猾。那如今该如何应对？”

周鸣多刚要回答，军驿兵呈上八百里加急：“种清漪部奇袭析津府，焚毁辽军铁器坊！”

“等我回到雄州前线，弄清楚情况之后，自会给朝廷和圣上一个交代的。”周鸣多说完，朝宗泽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目无尊卑、狂妄至极！”秦桧走到蔡京身后，“此人如此嚣张，完全不将蔡大人和我们政事厅的几位议事放在眼里。”

宗泽浅笑一下，“秦大人，边关防务要是离了周参军，后果可是不可想象的呀！圣上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赐给周参军全符。”

宗泽的话里有话，蔡京和秦桧都听出来了。这是在敲打他们，周鸣多有宋徽宗御赐的全虎符，可调天下兵马。也是宋徽宗现在最为倚重的人，你们要是想跟他过不去，最好自己先掂量掂量自己。

析津府黑烟蔽日，种清漪站在燃烧的锻炉前。被俘吐蕃匠人嘶吼：“你们毁了磁枢石，自己也活不成！”种清漪挥刀斩断锁链，露出地窖中成箱靛蓝矿石，这是导致磁甲失效的磷铁矿。

种清漪看着矿石，对副将说：“带回去。告诉周参军，辽军在模仿我们的星象定位。他们用这磷铁矿来破坏我们磁甲，还学了星象定位之法，不可小觑。”

五更，雄州城楼。米玲用磁粉还原辽军星图，说：“他们用北斗定位磁矿脉，耶律大石身边有精通《甘石星经》的谋士。”

周鸣多看着星图，思索着说：“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手段，我们就得想办法反制。”

初春，周鸣多分兵两路。种清漪率玄甲军直扑辽西走廊，截断铁林军磁石供应；米玲坐镇司天监，用改良浑天仪干扰辽军星象定位。耶律大石发现北极星方位偏差时，宋军轻骑已烧毁二十里外粮草营。

种清漪在行军途中，收到米玲传来的消息，得知干扰星象定位有了效果，她对部下说：“力2姑娘那边进展顺利，我们也得加快速度，截断铁林军磁石供应，让他们的装备失了效力。”

“该收网了。”周鸣多将虎符按在河防图上，磁石标记的营垒连成锁链。黄河冰层下暗流涌动，最后一支铁林军被困白沟河畔，重甲在磁暴中相互吸附，成为霹雳炮的活靶子。

捷报传回汴京那天，米玲在星图勾出新坐标。种清漪密信随北疆风雪抵达：“俘获辽国锻铁匠十二人，皆言西夏提供磷铁矿石。”

周鸣多望向西北天际，怀中虎符变得沉重，那里的党项骑兵，正在贺兰山下磨砺弯刀，新的危机即将来临。他必须越好从更加宏观的角度来改变现在不利的态势。

种清漪在信中还写道：“西夏掺和进来，局势愈发复杂，我们需早做打算。”周鸣多看完信，对米玲说：“看来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辽军，还有西夏的势力，得好好谋划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