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 - 渣攻你马甲掉了 - 末函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北伐

北伐

褚亦燃平生卜卦无数,精研奇门遁甲之术,罕有差池,唯一失算的时刻,恐怕就是苏景的北伐——

当北伐的铁蹄踏破深秋的寒霜时,苏景的军队如墨色洪流,八个月内连克十二城,兵锋直抵燕京城下。

城楼之上,北齐四皇子赫连祟仓皇眺望,只见南苏黑底金凰旗已插满城外高地。苏景勒马阵前,玄铁盔甲沾着血污,声音却清越如裂帛,穿透呼啸的北风——

“四殿下昔日不是想‘请’朕来燕京做客么?”他扬起染血的长剑,直指城头,“如今朕来了——不是来做客,是来取回南苏失了二十年的东西!”

赫连祟身披破损的银甲,发冠歪斜,却强撑着冷笑:“苏景!燕京我们坐了二十年,你又能坐稳几日?草原上的雄鹰终将归来!待来年春天草长马肥之时,必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铁骑!”

“没有来年了。”苏景打断他,长剑在夕阳下泛起冷光,“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攻城锤轰然撞破城门,南苏士兵一鼓作气冲进了城内。

赫连祟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仓皇从西门逃离。战马嘶鸣,箭矢如雨,他伏在马背上,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追杀声。

“都记住今日之耻,来日必报此仇!”

赫连祟咬牙,最后看了一眼陷入火海的燕京城,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他猛地一抽马鞭,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苏景进入燕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皇城内的胡帐狼图腾尽数拆毁,巨大的穹顶帐篷被绳索拉倒,胡族浮雕也被砸的粉碎,街巷间那些带有异域风情的拱门、市集被逐一推平。

他亲手将尘封二十年的南苏龙旗升上奉天殿檐角,万民朝贺之声响彻云霄。

然而次日上朝的时候,金銮殿的气氛却十分微妙。

礼部侍郎卫严率先出列:“陛下,如今旧都已复,天下大定,而陛下膝下犹空,当广选秀女延绵皇嗣,方是社稷根本!昔年太上皇在您这个年纪已有三子五女,而您……”

苏景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龙椅上断裂的螭首:“爱卿记性真好。那你可记得,朕那位父皇也正是在这个年纪——丢了燕京?”

满殿死寂。卫严脸色青白交错,喉头滚动却说不出话。

户部尚书王明立刻捧着玉笏出列:“陛下,北伐八月耗粮七百八十万石,银钱千万两,边关民夫死伤逾万!如今旧都已复,正当休养生息……”

“王大人此言差矣!”霍俨高声反驳道,“北齐主力未损,赫连祟逃往漠北。若此时不乘胜追击,他们三年之内必卷土重来,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霍大人!北伐八月你军功卓越,难道还不知满足吗?一味乘胜追击,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年逾半百的谏议大夫李崇古高声道,“陛下,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陛下明鉴,如今强虏暂退,旧都已复,正宜罢兵戈,止徭役,使百姓得以喘息,将士得以归田,此乃固本培元之上策啊!”

“是啊陛下,李大人所言极是!”御史郑勤也见机跳了出来,“更有一事,臣不得不提!国师褚亦燃身负辅政之责,却屡屡渎职怠慢,近月来告假不朝,还常居乾清宫,与陛下形影不离。如今京中流言四起,百姓私语‘国师权重盖君’,长此以往,恐动摇国本啊!”

郑勤“扑通”一声跪下,言辞恳切道:“恕臣直言,陛下如今应即刻停战,内修政理,外缮甲兵,充实后宫,为皇家绵延后嗣,不光是为了宗庙社稷,更是为了平息流言,安抚民心!”

话音一落,朝堂上立刻开始议论纷纷。有关陛下和国师的流言他们都听过不少,如今郑勤如此直白地点了出来,更是与宗庙社稷和国本民心放在了一起,大臣们自然是炸开了锅。

见状,沈济勾了勾嘴角,立刻跪下高声道:“陛下!如今将士疲敝,粮草难继,当与民休息,延续宗庙啊!”

众大臣也纷纷跪地:“陛下明鉴——!”

苏景轻敲着龙椅,眼神扫过为首的沈济,冷哼一声道:“看来众卿家都与沈相的想法一样啊……可你们还记得北齐王庭如今何在?”他的猛地站起来,“就在漠北金微山!距燕京不过三千里!赫连氏正在漠北秣马厉兵,等他们粮草齐备,来年就能踏碎朕刚收复的河山!”

“朕要的不是一座燕京,是千秋万代再无边患!漠北之战,朕意已决!”苏景拂袖离去,“散朝!”

——

燕京城墙外,尘土飞扬,号子声与监工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褚亦燃一袭素色常服,远离了喧嚣的朝堂,每日也只是挂个闲职到处遛弯罢了。

他已经很久没去上朝了,经过上次的争执,他不想再管苏景是如何理政治国的,也不愿再和他发生分歧,看着他北伐如此顺利,也恍惚觉得或许苏景的决定才是对的。

战乱后的城墙急需修缮,工部召集了一批青壮劳力每日在官道上运送建材、修缮城门。

不远处,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背着巨大的石块,踉跄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石渣地上,背上的石头滚落一旁。一个手持皮鞭的小吏立刻骂骂咧咧地上前,扬起鞭子就要抽下。

“住手!”

褚亦燃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快步上前,一把格开了那即将落下的鞭子,冷眼扫过那小吏。小吏认出是他,顿时噤若寒蝉,喏喏退后。

褚亦燃蹲下身,将气喘吁吁、面色灰败的老者小心扶到一边墙根坐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还带着体温的点心,塞到老人颤抖的手中。“老伯,先吃点东西歇歇。”

老人连声道谢,浑浊的眼中满是感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褚亦燃看着他枯瘦的手腕和深陷的眼窝,心中不忍:“老伯,怎么不让家中的儿郎来服徭役?”

老人吞咽的动作顿住了,他擡起头,长叹一声:“唉,不瞒贵人,老汉我两个儿子都去参军了,家里就剩下老婆子和一个女儿……”

褚亦燃的心头一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褚国师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来这尘土飞扬之地监工了?”

褚亦燃擡头,只见沈济在一众僚属的簇拥下缓步走来,脸上挂着惯常的、无懈可击的虚伪笑容。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一旁的老人带下去,仿佛随手清理掉什么碍眼的尘埃。

褚亦燃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语气疏离:“沈相日理万机,怎么也有空莅临此地?”

沈济笑容不变,目光却锐利了几分:“自然是特地来寻国师的。国师连日不朝,远离纷争,可知如今朝堂之上,已是何等光景?”

褚亦燃抿紧嘴唇,并不接话。

沈济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了下去,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北伐八个月,死伤无数,耗费钱粮无算,好不容易收复燕京,天下稍安。可咱们这位陛下,他还不满足!”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他还要打!要追到漠北去,追到胡族的老巢去!那可是草原沙漠,千里绝地!自古以来,有几支军队能在那地方讨到便宜?去人家家门口打架,人生地不熟,补给困难,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陛下自有他的决断。”褚亦燃毫无波澜。

“决断?”沈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陡然变得尖锐,“我看他是被冲昏了头!褚亦燃,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他就是一匹嗜血的狼,一旦咬住了猎物,不撕碎吞尽就绝不会松口!如今他被那点血腥味刺激得发了狂……呵呵,”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褚亦燃一眼,“现在他身边可是连个能勒紧缰绳的人都没了,还有谁能拦得住他这辆要冲向悬崖的马车?”

沈济的话语像冰冷的毒针,精准地刺入褚亦燃心中最隐秘的担忧。

他握紧了拳,面上仍十分平静:“沈相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国师何必装傻充楞?”沈济冷哼,“苏景他想做千古一帝,还想拉着天下百姓陪葬……国师也不愿见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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