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往事3
“林妈妈，你家真干净，和您家一比我都不好意思回我的小猪窝了。”唐雪芙乖巧地笑着，不失礼貌，但是看得出他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干净啥呀，我也不怎么收拾，看得过去便是了。”张香草礼貌地谦逊着。
“叔叔好！”唐雪芙看到了卧室里正在发愣的林卫汉，礼貌地打着招呼。林卫汉没有回话，依然自顾自地发愣，对于铁打的右臂也丝毫不加掩饰买反正他是个疯子嘛！没有人会去探究他到底为什么会有一条铁臂，实实在在的铁臂。“行了，你去看看林腾吧，他在他的卧室呢。”张香草见场面一如既往地尴尬，林卫汉还是没有理会来访的唐雪芙，就将话题引向了林腾。唐雪芙嗯了一声，礼貌乖巧地微笑后，便径直走向了林腾的房间。
“我看看我们的大病号今天怎么样了！”唐雪芙走进了林腾的房间，先是回身将房门关上，他可不想自己和心上人之间的谈话被别人听到，哪怕是林腾的妈妈，哪怕自己已经将张香草当做自己未来的第二个妈妈了，他也不想让他听到。哪里有婆婆要听儿媳妇悄悄话的？“我看看我们的大病号今天怎么样了！”刚关上门，唐雪芙就看到了正在闭目安神的林腾，便故意将声调提高，“是不是没有见到可爱的我的原因啊？怎么都爱睡觉了。”
林腾哪里是睡觉，打听见了敲门，他就猜到是唐雪芙来了，就故意闭上了眼睛，假装在睡觉休息，可是这会儿已经没法在假装下去了，便睁开了眼睛，干笑了起来。他就是想假装睡觉避免见面的尴尬。对，每次见唐雪芙都挺尴尬的。林腾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对自己情愫暗生，自己也并不讨厌这个每天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佳人。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对，不能，他不能承诺给他什么，不安稳的生活是不会有人喜欢的，更何况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不同寻常的使命，想到这，林腾又是一阵头疼。
“你来了。”林腾小时候是个尚人见喜的孩子，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也慢慢变的寡言少语，以至于儿时便认识的人对林腾的评价也成了“稳重”。这时唐雪芙来到，本就不善交际的林腾开启了尬聊模式。
“对呀！我来看看你嘛！”唐雪芙对于林腾的尬聊也习以为常，便不觉得有什么，并不觉得林腾是对自己不礼貌，自顾自地帮林腾塞了塞被子，“当当当！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便将手里的袋子在林腾的眼前晃了晃。“都是什么呀……”林腾依然处于自己的频道，但也用双手撑起了身子，笑着对唐雪芙道。“都是你爱吃的！你看看，有……”唐雪芙一样一样地介绍着自己带的零食和水果，一样样摆在了床上，像是在叫卖，又像是在炫耀着自己的贴心属性。林腾就在一旁愣愣地听着，总想说“我不吃零食很多年了”，但一直都是找不到机会插嘴，其实每次唐雪芙给她送定西来他都没有说出口，林腾总是不知道怎么拒绝眼前一直对自己无比上心的俏佳人，就这样木讷地听着。
门外，张香草听着卧室里传来百灵鸟般愉悦的女孩子声音，心中也是一阵欣慰。哪有不爱听悄悄话的女人？更何况对象是自己的儿子。
唐雪芙还在兴高采烈地和林腾聊着，更巧当地说是向林腾说着——因为林腾全程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在一旁赔笑着，林腾显得很尴尬，但是场面并不尴尬——唐雪芙着实是个带着快乐的女子！
“你知道吗，我今天还被表扬了呢！”唐雪芙骄傲地告诉林腾今天发生的事。
“你都说过几遍了，我知道了，挺好的，继续加油吧！”林腾陪笑着，但始终和唐雪芙保持着距离——心里的距离。
“说过了吗？”唐雪芙仿佛在回忆着，“好像说过了，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很开心！”唐雪芙还是开心地笑着，后面有半句话没说——“其实，见到你我才是最开心的！”
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张爱玲。
唐雪芙便是如此，尽管林腾不曾对她表露心意，但她也是不顾一切地爱着他，喜欢着他，女人，大概都是如此，就像张香草爱着林卫汉，27年的陪伴着林卫汉，一个已经疯掉的男人。
唐雪芙还在卧室与林腾滔滔不绝地说着，卧室外，张香草也在忙碌着。
张香草喜欢这个孩子，唐雪芙，一个乖巧，可爱，尚人见喜的孩子。张香草知道，林腾的心理可能也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林腾始终对人家孩子不理不睬，敬而远之——或许是，那个原因吧！
林卫汉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摩挲着自己的铁臂，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张香草则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林卫汉。今天林卫汉的表现不错，毕竟家里有了客人，安宁是最主要的。
张香草在厨房忙碌着，林卫汉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着。
“小石头！快回来！过来！”林卫汉丝毫没有征兆地暴走了。他变得十分狂躁，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控制的不如说是情绪。悲愤起来！
林腾在卧室里听见有情况，不由脸色一变，心中暗道：糟了！发病了！
强撑着身子坐起，唐雪芙自然地去扶住林卫汉，身体不自觉地背向卧室外，此时林卫汉却已经站在了门前，瞪着通红的双眼，脸上却没有本应出现的狰狞，令人意外的是，林卫汉的脸上满是悲凉，他好像很痛苦，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爸，您在哪呀！”林卫汉痛苦地咆哮着，脸上少有的有眼泪划过的痕迹。“爷爷？”林腾听得林卫汉的哀嚎，心中不由一惊，怎地就想起了爷爷？这个已经疯掉的父亲还记得爷爷？
林腾心里害怕唐雪芙会被突然发病的林卫汉伤害，不自觉地将唐雪芙护在了身后，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唐雪芙见林腾宽广的臂膀横在自己的身前，不由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小女人。心又泛起一丝暗喜。可是这个时候他本不应该想起这些的。
“你要干嘛。”林腾警惕地看着疯掉的林卫汉，像是一只在保护幼仔的狮子，又像是一个在见义勇为的少年郎，但站在面前的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张香草深爱的丈夫，他又怎么忍心伤害这个疯掉的男人。
“你回去，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你别弄这个样子，别吓坏了孩子。”张香草在林卫汉的身后急切却又胆怯地说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林卫汉能不能听得到，但出于保护孩子，保护自己的男人的本能，他还是说了出来。
“都没了，都没了，都没了……”林卫汉的深情陡然一变，又变得极度消极，或者说失望，自责，丢了魂似的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张香草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卫汉突然又消停了，但心里还是暗暗地放松了，神情也更加自然了。